翦月眼眸微动,撑开眸子,四下张望片刻,挣扎着便要坐起身子。
许是趟的时日久了,翦月刚撑起半壁,只觉手臂酸软无力,又跌回床榻上。
怀袖急道:“刚醒来,身子尚怯弱,莫强撑着!”说罢,吩咐映雪在其后背垫一个软枕撑起身子。
翦月靠在软枕上,欲开口,却觉口内酸涩,发不出声音。
怀袖即刻吩咐怜碧道:“去用温开水泡颗梅子,给翦月润润喉,她刚醒来,口中定涩地很!”
怜碧应声跑了出去,不多时端了碗梅子汤进来。
怀袖亲手执着汤匙,小口小口喂翦月喝下大半盏梅子汤,翦月艰涩地呡了呡唇,目光却始终莹莹望着怀袖。
“莫急,你如今身子正弱,好生将养调息。”怀袖瞧出翦月有话想说,便出声安抚道。
翦月却拼命摇着头,半晌,喉间动了动,强忍着痛,嘶哑着声线,艰难地迸出几个字
“有,人,想,加,害,你……小,心……”
翦月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怀袖听闻此言,已经抬起欲给翦月喂梅子汤的手,停在半空中略顿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递在翦月口边。
“你刚醒来,当操心自己的身子才是,莫顾虑旁的,于你眼下无益。”
怀袖亦是心中百般滋味,面上,却依然好言安抚翦月。
翦月明白怀袖的心思,且此刻她的喉间亦是痛如针刺,伸手反握壮袖的手,翦月只殷殷凝注着那双如潭般澄澈的眸子。
怀袖看得出翦月心里有话,沉吟片刻,回头对涣秋道:“这几日你且去我屋子里住着,我在此处陪着翦月。”
涣秋道:“姑娘这些日子疲于尚衣局内重务,还是我来伺候翦月姐姐。”
映雪听出怀袖的意思,扯了下涣秋的手臂道:“姑娘说了让你去别的屋睡,你就听着,你若觉着去姑娘房里不自在,与我和怜碧挤着睡便是!”
涣秋见映雪蹙眉,方才反应过来,连声应下。
怀袖吩咐又提了热水来,便将众人遣散。
关了门,房内只剩下翦月和她俩人。
怀袖沾湿了热帕子,欲亲手给翦月擦拭手脚。
翦月惊地只向床内躲,连连摆手。
怀袖却道:“你此番替我死了一回,我伺候你亦是应该的!”
翦月听闻此言,口中说不出话,眼内却掬着两汪水雾,伸手握壮袖的手,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怀袖咬了咬唇,将翦月鬓边的一缕碎发捋向耳后,轻声道:“你的心思我懂,可眼下你只好生将养身子要紧,剩下的等你身子好利索再说。”
翦月却始终留着泪,四下打量后,张了张口,艰涩问道:“可,是,清,芷,堂……”
怀袖摇了下头,柔声道:“我亦不是公主师,此刻亦不是清芷堂,咱们此刻是在乾清宫内,我如今是万岁爷的御前奉茶侍女,你同映雪她们几人,亦被太皇太后送了来!”
翦月闻言,表情似安稳几分,微笑点了下头,方才虚软地缓缓躺在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