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今日多出这许多的妃嫔,我竟似大半都未曾见过。”怀袖不觉低低在勤嫔耳畔说道。
勤嫔浅笑低语道:”你先前经见的都是大场面,所见的也是能登上场面的妃嫔,怎可能将后宫诸佳丽全都见遍?别说你,就连皇上,有的都已记不起来了呢。”
怀袖闻言,不禁暗思:连宝兰那样常日在康熙眼前晃的人物,都觉寂寞,这里又有多少女子终日空守着一个难见天日的嫔位名分孤独终老……
”女人如花,有的花似杜鹃,开时艳丽至极,但空有艳姿容实无昭华,终究不能令圣眷持久,而有的花,却是难得的绿波芙蕖,不但折在手中香远益清,就算静静看着,都觉神清气宁。”
怀袖静静听完勤嫔这一番赞誉,心知她暗喻自己,神色却始终不惊不变,眉目轻敛道:”只可惜芙蕖只适合遥立于天宽水广的碧湖之上,不宜移入钟鸣鼎食之家。”
怀袖与勤嫔闲叙时候,突听殿外一声太监洪亮冗长的传声道:”皇上驾到……,裕妃娘娘驾到……”
怀袖与勤嫔闻言,立刻起身伏地而跪,面朝着冰凉的青砖,向上叩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今日身着九龙秀珠吉服,十二章纹路和五色云纹,以及下面的江海无涯上托的八宝山石,称为”八宝立水”将明黄龙袍的尊贵气象烘托至极,腰间扎着景泰蓝掐丝镶珊瑚玛瑙的羊脂玉带,腰下垂着白玉双佩。
康熙款步入殿内,即命众妃免礼入座。
怀袖本就为了避免惹人耳目,特地与勤嫔寻了位置稍偏的一张桌子坐下,此刻远远地只瞧见众宫女太监围拢着一黄一红两团瑰丽人影端坐于殿内正中的金龙宴桌后面。
怀袖与勤嫔坐下,听康熙在上面举杯道祥,怀袖忍不住悄声问勤嫔道:”为何裕妃也端坐于上面?”
勤嫔垂着眼帘,端了杯木兰玉露在嘴边佯装漫饮,悄声说道:”因后宫主位一直空着,早年皇上因吴启平藩有功,封了一品护国将军,连带裕妃也同封了一品虢国妇人,位居三妃之首,且授她协理六宫之权,从那时起,裕妃便每年与康熙一同登殿受礼。”
怀袖听完勤嫔的解释,心中方了然,暗道:难怪她敢随意遣去勤嫔的宫人,原来她竟握有协理六宫之重权。
怀袖目光流转,不自觉落在康熙右手边,端坐于首位的惠妃身上,转而悄声问道:”纳拉惠妃不是与她同阶为妃么?皇上为何委授她协理后宫之权?”
勤嫔用象牙筷子衔起一块腰果仁软糕放入怀袖盘碟内,浅笑道:”纳拉惠妃虽然与她同阶,却只封过一个二品安国夫人,皇上当时也授过协理六宫之职,但品阶毕竟不如裕妃,且裕妃向来跋扈惯了,加之皇上又深宠于她,谁还跟她争这个呢!”
怀袖闻言,忍不住再次抬起眉睫遥遥望向对面光影中的惠妃,只见她此刻巧笑迎人,眉目含春,瞧着也分外光鲜。
只是这些表面的东西看进怀袖眼内,却是昭华顿失,这欢颜背后,暗藏着多少冷夜隐忍的苦涩……
据翦月所言,惠妃与裕妃同年入宫,同时获宠,同受封妃,而此时,惠妃看着端坐与康熙身畔的裕妃,心内当真如此温良平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