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忙活中,忽然从后殿暖阁方向缓步行来一队仪仗,缓缓向蒸房走来。
走至近前,只听见女子娇柔的声音道:”呦,今日本宫也算是见世面了,平生还是第一次瞧见蒸人的事物呢,倒要仔细瞧瞧。”
众人回头看,见来人是裕妃娘娘,赶忙纷纷过去给裕妃请安。
裕妃只顾转圈看那蒸房,却也并不叫这些起来,福全和那些御前侍卫见如此,只得自行起身抱了柴草向锅下填。
裕妃责问道:”本宫叫你们起来了吗?”
福全听见问话,示意其他几个侍卫继续做事,独自向裕妃身前跪下磕头道:”回裕妃娘娘,娘娘若是平日叫奴才跪着,奴才就是有一万颗脑袋也绝不敢起来,可方才万岁爷才下了圣谕,奴才不敢违抗。”
裕妃冷冷哼了一声,她早听说宝兰被禁足的事,知道当下需掌握分寸,弄不好也如宝兰那般狼狈,反打了自己的脸。
如此想来,裕妃脸上又换上了和悦之色,垂脸瞧了一眼福全,浅笑道:”本宫瞧着你说话办事十分麻利,本宫出门时候,正巧有一块帕子落在宫里忘了带,你去给本宫取来吧。”
福全闻听,不禁皱起双眉,他心知这裕妃是故意找茬,此时正是要紧的时候,他哪里敢走开半步。
福全少将心一横,磕头道:”请娘娘赎罪,奴才此刻却是走不开。”
福全说完这些话,心道:众人都说裕妃狠毒,死在她手里的太监宫女不计其数,今日,便算自己运背,但即便是掉脑袋,也觉不离开半步!
想至此处,一个头磕在地上,将眼一闭,豁出去了。
裕妃见他如此,杏眼一瞪,正要发作,金鞭神将李铁从旁侧走了过来,单膝跪地道:”李铁奉皇命看护此地,皇上有谕,任何人等皆不可打扰公主师疗疾,这太监是圣上特选负责烧煮汤药的,娘娘的帕子,还是另择旁人去取吧!”
裕妃方才并未留意这李铁在人群之中,此时乍见他走来,吓地脸瞬间惨白,以为康熙驾临,又听见他如此说,才知康熙并不在此,方舒缓了气息。
裕妃深知这金鞭神将李铁乃是康熙御前重要的贴身侍卫,几乎寸步不离康熙身畔,今日竟将他安置在此,可见康熙的重视程度。
裕妃转身,将手中的暖炉交给身后的宫女,撇那蒸房一眼,嫣红如血的朱唇内溢出一丝冷笑道:”好生添加柴草,若蒸不熟,可别成了死面馒头!哈哈哈……”大笑着在众宫人的簇拥下迤逦而去。
又过了一阵,苏麻喇姑约莫时辰差不多了,走入屋内去看钟表。再回来时向李太医和张谦道:”二位太医,时辰差不多够了。”
李太医点头,叫福全等人停止再向锅底填放柴薪,用木棒敲击蒸房三下,停顿一下后再敲击三下。
这是事前越好的暗号,告知里面的人,熏蒸完毕,可以准备出来了。
里面翦月和涣秋早热的通身湿透,却始终不间断地为怀袖擦拭身子,中间还不时用细嘴水壶向怀袖口中喂水,以防出汗过量,体内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