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挨个看过一遍,莹莹目光忍不住在容若脸上流连,只见他正与旁边的一位亲王同举杯饮酒,容颜虽然依旧略显清瘦,却比木兰行围时候白了许多。
怀袖望着容若,不知不觉眼内款款温情显现出来。
正在众人饮酒时,只见颇尔喷的福晋离开席位,款步行至孝庄宴桌前,先敬了酒,后不知悄声在孝庄耳畔说了些什么。
孝庄听后大笑着说了几句话,转而将目光竟落在了容若的身上。
怀袖因耳畔的锣鼓声太吵闹,一时听不清对面的说话,却见孝庄对容若说了几句话,容若赶忙起身,拱手垂脸回复,又见孝庄笑对康熙说了几句,康熙听后也大笑起来,还不住地频频点头,似是极为开心。
此时,却见容若面色惶恐,突然跪在地上,口中不断说着什么。
怀袖心中莫名地紧张起来,眼神盯着容若不停蠕动的双唇,想通过读唇分辨他说的话,却因是侧脸相对,一时也瞧不清楚。
此时,台上一段戏恰好告一段落,耳畔的锣鼓声停驻,怀袖专心注视着对面坐席上,只听见康熙满面含笑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今日便下旨,将召羽郡主指于你为嫡福晋,至于选定何时为吉日过门,你们两家自己商议去吧!”
怀袖听至此处,只觉眼前一阵眩晕,伸手扶住门框,手中的茶盏却脱了手。
幸好旁边一个扮猴戏的武生眼疾手快,伸手接住,才没将那杯盏摔碎。而杯中的茶汁却泼洒了怀袖裙衫上满是。
”你没事吧?略坐一坐,等这一场完了你们才上场,还有一会子呢。”那猴戏武生将怀袖挽扶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歇息,只听见耳畔锣鼓声又起,那武生掀布帘上场去了。
怀袖怔怔地坐在凳子上,耳边所有声音似都飘渺远去,唯有方才康熙口中说的那一句”朕今日便下旨,将召羽郡主指于你,尔等另择吉日完婚……”翻来覆去不停在脑中回响。
渐渐地,怀袖觉着四壁的墙仿佛忽然消失不见,外面冰天雪地的寒气向她周身逼来,如利爪般撕扯她的肌肤,寒凉钻进她心里, 周身血液骤然凝结。
凝结的血液,最终成为胸口的那一粒朱砂红痣,芒刺一般的疼痛逼地眼内一阵酸涩。
怀袖只觉着眼内湿润,满眼红热溢出来,红热的,眼里流出来的难道是血吗?却为何又如此冰凉。
此时她心头突然颖悟,那声声念的相思血泪抛红豆,原来,情至深处,那一份眷暮果然泣如鲜血……
福全从外面小解回来,第一眼看见到怀袖便吓地呆住了,缓缓走至怀袖身前,摇晃着怀袖的胳膊道:”主子,姑娘,这,这是怎么了呀!”
福全顾不得旁的,只顾一阵乱叫,将原本看热闹的月牙和官召羽也引了过来。
月牙和官召羽放下手中的装扮行头,疾步走至怀袖身前,因怀袖此刻脸上妆容厚重,看不出面色,却见她两眼直勾勾盯着前面,神情呆滞,眼内汪着满满的两包泪,只在眼眶内打转儿,却始终未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