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步走入书房,康熙抬眼便瞧见书架上那只雪白温润的玉兔,心中略感惊诧。
回头看怀袖,见她低垂臻首侍立于身后,问道:“朕前些时候来你这书斋,似未见这玉兔。”
怀袖抬眼看着那玉兔,微笑轻语道:“这玉兔乃皇上亲赐之物,因而奴婢甚为珍重,皇上来那日,正巧奴婢随侍月牙公主回公主府,担心宫女太监失手损怀,因而特将这玉兔与那玉如意一并收了起来。”
康熙闻言回头向书桌望过去,果真见那柄玉如意静静躺在镇纸旁边。
康熙心中微诧,想来竟是自己误会她清高蔑上,却不知还另有此缘由,此刻细想起来,倒像是自己心胸狭隘起来,思及此,不由得浅笑摇了摇头。再回头时,见怀袖已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盏,亲手奉上。
康熙接过茶盏,缓步走至棋桌旁坐下,掀开茶盏盖子虑茶沫时,康熙便闻见一股酸甜清雅的花香味道,掀开茶盅细瞧,见竟是淡粉色的汤汁,汤盅底沉着一颗圆润的青梅。
“这是什么茶?”康熙浅饮一口,酸爽回甘,其中夹裹着浓郁的花香气息。
怀袖含笑回道:“这是紫云青梅汤,可收敛心性,以助安神入睡。”
康熙闻听,笑道:“朕要你陪朕下棋,你却弄这梅汤来助朕睡眠,对弈则无睡欲,欲睡则不能对弈,若按五行说法,二者恰相克,你所居何意呢?”
说罢,笑望着怀袖,深眸之内早已恢复至往昔那温和神韵。
怀袖面对着烛光滢照下康熙的眼神,却不敢举目相对,垂敛秋眸浅声道:“奴婢只知皇上圣体要紧,下棋却在其次,此时夜幕更深,皇上依然不成眠,奴婢自然先想法使皇上安睡,至于下棋,合适不可,并非定在此时深夜消耗精神,再者,说道二者相克,相克之前却先是相生,皇上今夜养足了精神,明日再召奴婢对弈,岂不胜算更大?”
康熙闻听怀袖这番话,微微点了点头,眼含赞许笑道:“你比裕妃聪慧,却不似她那般张扬,有惠妃之贤,又比她多智,张弛有度,进退得宜,实在难得!”说罢,端起杯盏,细细品呷紫云青梅汤。
侍立在书房门口的李德全见康熙与怀袖在内有说有笑,且康熙似并无回乾清宫之意思,转而一想,猛地拍了下脑门,低声暗骂自己:“你个老浑货,连这个都瞧不出来,果真越老越不中用!”
说罢,赶忙行至茶室,寻着翦月吩咐道:“赶紧预备下那些事物,一会儿若用时,别弄得手忙脚乱的。”
翦月被李德全这突兀的嘱咐弄的一时摸不着头脑,反问道:“预备下什么?”
李德全瞪视翦月沉声嗔道:“笨丫头,还能准备什么?侍寝之物呗!没瞧见万岁爷这早晚儿还不见回去。”
翦月闻听惊诧地合不拢口,伸手指着前院膛目结舌。
李德全却笑眯眯拍了拍翦月的肩膀道:“去精心准备吧,瞧这光景,日后少不了跟着你主子沾光呢!”说罢,笑呵呵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