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志哥。”宋献策从愤怒至极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那汉子冷眼旁观,“生气了?少年人。”
志文和宋献策点点头,坦然承认,志文接着反问,“您不生气?”
宋才捷等人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显然也被这人间惨剧给震住了,看向场中衙役的眼神隐隐都有些不善。
“生气?咱们商人啊,在官府眼里就是待宰的猪羊,肥了就是罪,官府什么时候想动刀,只能任人宰割,我们拿什么生气?反抗得了么?”汉子眼睛往场中瞟了一眼,低声道,话语中说不出的悲凉。
“大叔,这赵家去年被点为官买行头,那官府要了他们多少的货?”一众人中,志文还算冷静,生气也好,愤怒也罢,对赵家对他们自己,都没什么用处,眼下既然遇到了去年的行头,不妨打听打听,看看这官府上下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汉子看了看志文,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就算衙役们听见了,也不妨事儿,再说他们所站之处离差役们也有段距离,只要声音小些,也不用担心被听到,当下开口说道,“加起来全部按市价算的话,该有五万两,官府按官价,最多只会出八千两,这八千两也别想拿到,还得准备一万多两上下打点,里外里六万两的银子,家产赔个干净也不够。”
“就赵家一家就要这么多么?”宋才捷也冷静下来了,接着问道,如果每家都要这么多,那官府胃口也太大了。
“哪儿呀,本州十几家商户一起的。”汉子答道,不待志文他们发问,又接着问道,“是不是觉得十几家分摊下来也不算多?”
见众人点头,才又继续,“嘿嘿,除了老赵家,剩下的商户都是官府特意挑的小商户,就是把他们拿去熬油,加起来也榨不出一万两银子,老赵家也没本事去做这种事儿,不够的,就只能他们自己抬了,官府就是盯上了老赵家,非要把他搞得家破人亡才会罢休。”
志文等人在心里默默合计,如此算来,这官府当真是贪得无厌。
“唉,今年的官买行头听说是家商社,叫什么涿鹿的,我在良田屯堡也有些日子了,还真没听说过,不会是在东八里堡吧,啧,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去休,去休,我等蚁民,终归是刀俎下的鱼肉罢了。”汉子叹着气,也不和志文他们打招呼,就这么径自去了。
此刻赵家八具尸身已被差役抬远,人群已散去大半,可以走了。
志文等人默不作声地前行,宋献策突然问道,“你们说,官府会如何处理尸体?”
“还能怎么处理,”马二说道,“多半是扔到城外乱葬岗。”
“拿了人家那么多的银钱,连口棺材都不愿意出么?”宋才捷冷声道。
“哼,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指望他们发善心,那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马二也很是不屑。
一路无话。
到得客栈,将箱子放好,蒙人们退下后,四人围在一处开始商讨。
“志文,要不再多备些礼物?改天再去一趟同知府?”马二最先开口,他是在路上见去年的行头被勒索了六万两银子,觉得自己等人的礼物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