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以为他的静默代表死心了,不由更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以后,就只有我和你,不好吗?如果你寂寞了,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无论是家人,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我能给你一个世界。”
方宜臻冷笑一声,道:“你能给我的家人、朋友,都在你的操控之下;无论我接触到的是谁,其实都是你;说是一个世界,事实上只有我和你,是不是?说到底,你只是说的好听而已。”
被戳穿了,它半点不恼。对它来说,方宜臻生气恼怒的样子比心平气和地说着不会不要它要让它心安地多。
“总之,我已经捉住你了,就不会再放你走了。”
方宜臻疲累地闭上眼,不想与它再争辩。现在的它就像饥饿已久的流浪汉拿到了向往已久的肉包子,三言两语要它放手,简直难如登天。
感觉到了他的失望和冷漠,它似乎有些不安,犹豫了一番,还是悄悄地用唇吻了吻他的脸。
那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的吻轻柔地像羽毛拂过一般,方宜臻眼睫毛微微颤了颤,心悸感缓缓传开。
他没有反抗。它按捺住心里的欣喜,难耐渴望地继续用嘴唇亲吻着他,吻从脸侧移到嘴角,最后温柔地覆盖住了他的嘴唇。
它细细密密的舔舐使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痒感从相触的嘴唇间蔓延开来,方宜臻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他的大脑里闪过很多念头,最后全都化作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竟有些荒谬地想着,随便它吧,反正一辈子过得那么快,耗死了他就能回去了。
既然被鬼关一辈子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了,那跟兽类形态的墨水在一起,好像也不是那么抗拒了……他的下限已经快被这个磨人的宠物磨没了。
他心里苦笑一声,心想自己这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地强大,到这关头竟然还能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
它湿冷黏滑的舌头伸了进来,一经触碰到他温热的口腔,就亟不可待地开始肆意索取。方宜臻被动承受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抬手想回抱住它,这次却抱得到了。
感觉到他的双手环抱住自己,它立时僵硬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它不动了,方宜臻就轻按住它的后脑勺,同时主动伸舌吻了回去。
其实习惯了这种冰冷后,方宜臻反而觉得还挺不错的,就像含着冰块一样,对于现在处于高热状态的他来说特别的舒适。
被捆绑过了,被女装过了,还跟一只鬼把能做的全做了,方宜臻的节操早已碎成渣渣了,现在对他来说主动去亲吻一个男人就像吃饭喝茶一样,已经激不起他心里的半点波澜。
一直仰着头亲太累,方宜臻干脆翻转了身体,把它压在下面。肌肤紧贴,它身上的凉意驱散了他皮肤的热度,他低吟一声,继续亲吻了一会儿后离开,平静地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它:“我想好了。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没其他办法,只能屈服。但是如果你能放我回正常世界,无论你是人是鬼还是宠物,我都跟你在一起,不离开你。”
自从方宜臻主动抱它开始,它就好像被人吸了魂一样,呆愣愣地看着他。
这是方宜臻第一次抱它,第一次主动吻它,这代表什么?一个令它惊喜的猜想逐渐成形,太过不可思议,所以它一时有些懵懂无措。它最大的奢求不过是能把他捆在身边,自己能时时刻刻看到他,摸到他,再多的它就不敢奢望了,怕自己要的太多,连看着他的希望都要落空。
然而此刻他的行为却引导着它去往那个它做梦都在渴求的可能性上想。
它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渴望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所以潜意识地控制了他。还是眼前这一切,都是它制造出来的幻觉,就为了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
它许久都没有说话,方宜臻有些拿不准主意,这是个什么意思?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放他?
他磨了磨牙,这只宠物简直比任何一个主导者都要磨人,他真是作孽,替自己找了这么大个麻烦回来。要是早知道它是个这么难缠还满脑子都是对主人这样那样的想法的宠物,他宁愿被扣精神值了!
他阴森森道:“不说话?你还想怎样?”
它终于磕磕绊绊地开口了:“我、我……你……”
“舌头捋直了!”
它沉默了良久,突然翻身,紧将方宜臻压在身下,嘴唇在他的脸上胡乱吻着,方宜臻似乎感觉到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恍惚间想,原来鬼哭起来,眼泪也是热的。
它紧紧地抱住他,良久未言,最后沙哑道:“宜臻,我真的好喜欢你,如果你再骗我,我一定……会难受地想死,所以……”
现在的它哪有半点先前的阴鸷狠戾模样,反而像个脆弱的孩子一样,即使眼前的美好再虚幻,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渴望期盼。方宜臻眼眶也微微发涩,他现在还不知道墨水的来历,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但是这不妨碍他想让它安心的冲动。
他轻声道:“我喜欢你。”
它微微一颤。
“只要你的芯子里不变,无论你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我都会喜欢你的。”他拍了拍它的后背,“如果这次我还骗你,随便你做什么,我绝不反抗。这样可以了吗?”
它轻轻呜咽一声,呢喃着他的名字,像是要深深地印刻进脑海深处。
这时,系统叮地一声上线了。
方宜臻恨得牙痒痒:“狗比系统!等我安抚完人了你再出现有个鸟用!当初说好一起面对难关,到头来你却一个人先逃,要你何用?!”
系统冷漠音:“我只是尽责地来说一句——当前环节已结束。”
电子音落下后,黑黢黢的空间内突然出现一道红光,方宜臻定睛看去,原来木门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红门。
他走对了,现在只要拿钥匙开了门,就算通关了。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方宜臻呼出口气。
它替他找出了金盒子,放在他的手心。方宜臻拿起钥匙,走到红门前,忍不住转头看它。
不知何时起,它有了形体。面容堪称完美的男子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尽是痴缠。
*
回到了起始点,方宜臻身上的痕迹还有高烧一瞬间全没了。
那扇红门也一点点地消失了。
只一个环节他就感觉去了半条命,登时有些忧心后面的三头门,希望里面的墨水们能可爱一点,听话一点,不要动不动就想着对主人做这样那样的事……
不过经过了一个环节,他差不多摸清通关条件了。
它被他安抚下来后,红门就出现了,联系到由于墨水失控才引发的暴走,可以得出只要让失控的墨水平静下来,暴走的世界就可以消失的结论。方宜臻心里有了点底,没有像进入第一个环节那样忐忑不安。
熟悉的娃娃音响起——“检测到主导者失控度从百分之百降到百分之五十,玩家若在第二个环节结束后使失控度达到零,即可提前结束暴走。若失败,或失控度未达零,则继续第三个环节。祝好运!”
啊……他家墨水还是挺好安抚的。
方宜臻不由自主地对下一个环节充满了迷之自信。
“我有个要求。”他提出:“给我换个不怂的系统。”
娃娃音:“尊敬的玩家,随身系统一经绑定就无法拆卸。”
系统:“……老子还没嫌你总是惹到麻烦又可怕的人呢?!”
方宜臻:“……”这个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主导者总是能找上他……
争论无果,系统气呼呼地说:“黑门or灰门or白门?”
方宜臻随便选了个:“黑门。”
他走到黑门前,旋开把手,提步走了进去。
从门后出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是个卫生间。
他走到洗手池边洗手,抬头一看,还是他自己的脸。看来暴走环节他的角色都是他自己的身体和名字。这样也好,看得习惯些。
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擦净手,拿出来一看,上面有一条短信。
过期18号:宝贝,什么时候回家,饭菜已经做好了,有你最喜欢的水煮鱼。爱心】
他撇撇嘴,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我在跟同事聚餐,别等我啦,爱你。
发完后他就把手机放回了兜里,完全没有把那好像是恋人发来的短信放在心上。方宜臻正暗暗奇怪,系统就报出了角色设定。
“角色设定:你患有ic。你出轨了。”
*注解:
ic:这类人会对他人产生爱恋感情,但却不希望获得情感回应。一旦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也有了好感,就会厌恶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