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法正与两位主考官皆是一惊。
时间才过去一半,面前这个白衣白发的青年学子居然都已经把试卷答完了!
要知道,学宫设计考试时间是一个时辰,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这一张卷子上要写的字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稍稍迟滞一下,思考上一会儿,都有可能一个时辰过去了,都来不及写完。
所以主考官法正才会再三强调,一旦超过时间,就会取消资格。
但是像秦枫这样,考试时间才过了一半,卷子都已经考完了的,还真的是罕见至极啊!
法正不禁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确定不再检查一下?”
秦枫笑了笑说道:“我再坐下来,万一再泼过来一只砚台,我可如何是好?”
法正一时语塞,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试卷上交之后,不能再修改任何一字,你可确定?”
秦枫笑道:“哪里有卷子交上去还要改的道理。”
他抖了抖衣袖,恭恭敬敬双手奉上自己的试卷说道:“法正先生,请!”
法正微微皱眉,接过试卷来,一眼就看向了自己的法家的两条题目。
一条是出自法家早期文书《管子》,“夫争强之国先争刑令。”,一句话是“国之轻重者,刑也。”
这一条秦枫答对了,已经不易了。毕竟法家目前在上清学宫不是显学,学子不太可能主要去准备法家的经典,能够看上一本《韩非子》充充门面,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能够背下《管子》,殊为不易了。
第二条更加冷僻,出自《阮子》,出给出了第一句“渔人张网于渊,以制吞舟之鱼。”,要求默写出下文。即便是法正自己,若非是博闻强识,过目不忘,早年曾在上清学宫的法家典藏中看过此书的善本,才能够勉强记得住下文。
要是看都没看过,那肯定是写不出来的。
可是秦枫不仅写出来了,而且还默写对了。
下文是“明主张法於天,以制强良之人。”
道理虽然清楚,但却有一个陷阱在其中,那就是“张法于天”中的“于”被写作“於”,稍有不慎,或是对原文记忆不清楚,就会着道。
秦枫居然也写对了。
法正不禁讶异,下意识再看几条儒家考题,无一例外,都被秦枫绕开了陷阱,书写得完全正确。
法正奇之。
他不禁一愣,对着身边两名考官,低声说道:“此子不凡啊!”
一旁与庆家公子模样有几分相似的副考官,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恨,但他很快收起异样,露出官样的笑容:“江山代有才人出,法考官,焉知来者不如今啊?”
法正对于这名副考官的话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一时说不上来,只得继续拿着秦枫的试卷“对答案”,越对,越是啧啧称奇。
无一例外,都是对的。
甚至有一条偏门的名家考题,连法正自己都不能确定,居然都被秦枫给答出来了。
要知道,上清学宫为什么入学选拔要考察看似呆板的百家学
说,看学子们能默写出来多少。
原因就在于,学宫既需要儒道的人才,也需要为诸子百家寻觅人才。
倘若对于百家之说都没有研究,必然会导致进了学宫之后在儒道上钻牛角尖。
反之,则会触类旁通,左右逢源。
而秦枫,在考察知识面的这场选拔当中已然鹤立鸡群。
法正对于面前这个叫秦枫的学子,好感也是倍增。
甚至他都在想,要不要等他确认通过了入学选拔之后,与这个学子谈上一谈,看看能否将他培养成法家的高徒传人。
不过,法正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毕竟学宫之中,法家不是显学,如果儒家开出更高得价码来抢人,他恐怕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忽地又有一人站起身来。
这一起身的动作,险些把椅子都给崩断了。
正是庆家的少爷,他骄傲地晃了晃手里的试卷,大声说道:“禀告三位考官,我也考完了!”
看到“正主”交卷了,整个考场上的其他九十多人,也是陆陆续续举起手来,示意自己考完了,可以交卷了。
毕竟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既然正主已经考完了,那就没有必要在这考场上多浪费时间了。
面对这样一哄而散的场面,三名考官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用说,又遇到托儿了。
很奇怪的是,这些年来,主持选拔入学考试的夫子们对于“托儿”的事情并不特别上心。
这使得临场的考官每每见到这一幕,也很无奈,毕竟他们也没有证据抓住这些人就是陪考的“托儿”,也没有证据说“正主”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