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管事道:“我也是这么说。可冬儿毕竟是刘家媳妇,现在刘虎没了,她婆婆要她回家,谁也没话好说。郭家真要是强留下她,也不是不成,就怕有人说咱们欺负寡妇,对织女的名声不好。”
郭守业骂道:“这混账东西,死了也不让人好过!”
又问:“刘婆子做什么死活要带冬儿回去?冬儿在郭家,一年能挣不少银子,她儿子虽然没了,不是还有个孙子吗,不挣钱养她孙子,她孙子喝西北风长大?回家吃糠咽菜就那么好!”
仇管事欲言又止道:“还不是因为……”
目光落在郭大全身上。
郭守业和郭大全就都明白了。
仇管事又道:“那婆子这样固执性子,现在当着人,又是人证物证齐全,对她儿子的死不敢有二话,但心里怕是把这笔账都算在了冬儿头上,回去就要折磨冬儿。冬儿性子又好强,离了这里,还不知能活几天。她娘家老子娘和哥哥都是没用的人,也没人替她出头。老爷,大爷,你们是不晓得,听我家那口子说,冬儿身上全是暗伤,都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不能看的地方……”
郭大全猛然攥紧拳头,断然道:“不能让她带走冬儿!”
郭守业也道:“我闺女花了多少心思教她们,好容易教出来了,要都像她这样,说一声带回去就带回去,当我郭家成个什么了?”
仇管事道:“咱们家现在要还是普通人家,就凭手上有冬儿和刘虎签的文书,那刘婆子说上天也不能带走冬儿。问题是咱们家出了个织女,还竖了两座牌坊,要留下冬儿。恐别人说咱们欺负孤儿寡母……”
蔡氏听到郭大全喝“不能让她带走冬儿”时,就转身离开了。
她回到自己房里,坐在床上生闷气。
他们只说要留下冬儿,因为冬儿是小妹好容易教出来的人,对郭家有用,并没有流露出其他意思,可郭大全为冬儿这样忧心忧急。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正思来想去。忽听外间有动静,有人进来了。
她听脚步声知道是郭大全,便等他进房。
等了半天。外面却安静下来。
她忍不住走出去,只见郭大全坐在厅上,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蹙眉苦思,连她出来都没发现。
她又气又伤心。也不叫他,就那么站在房门口瞪着他。
他就一直没发现她。直到郭勤郭俭下学回来。
那郭俭怏头耷脑的,脸上还有泪痕未干。
郭勤冲弟弟喝道:“别哭了!”说着一屁股在郭大全身边椅子上坐下,喊道:“娘,我饿了!”
蔡氏心里一惊。急忙问郭俭:“怎么哭了?”
又冲外喊“杏花,勤儿俭儿放学了,叫开饭。”
外面有丫鬟答应了一声。
郭大全也回过神来。忙对郭俭招手道:“到爹这来。谁欺负你了?”
郭俭瘪着嘴,委委屈屈地走到爹身边。靠进他怀里。
郭大全搂着他,笑问:“跟爹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