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秋察觉。不动声色地瞅她一眼,警告之意明显。
细腰回过神来,红着眼睛低下头。
清哑则一如既往地安静,也向前来攀交的人致意,也认真倾听各人说话,却并不主动周旋交结,更不要说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了,然所有人都不会忽视她,都密切关注她的反应。
韩希夷见缝插针为她解说:各人品性能力如何,擅长手段。有何忌讳;再就是其家族根基,背后的牵扯等等,无所不包。
清哑不禁佩服,这么多人。他竟能如数家珍。
二人说话情形落在众人眼中,越肯定郭韩两家要联姻了。
高云溪满心苦涩,魂不守舍。
有人看不过去,来寻是非了。
一毕姓少爷施施然走到几人面前,目光轻佻,把清哑上下一扫。对韩希夷笑道:“韩大少爷风流品性不改,这样不甘寂寞,来贺喜还带了红颜知己。这位姑娘是回春楼的,还是醉红楼的?”
郭大贵脸色大变,怒不可遏。
沈寒秋一把攥住他胳膊,阻止他上前,眼睛却紧盯着韩希夷。
这个场面,他要怎样处置?
郭韩两家能否联姻,正要看他表现。
韩希夷先也震怒,然看见毕少爷身后夏家兄弟窃笑的模样,怒气迅速平复,无事人一样道:“切莫胡说!这位是郭姑娘,郭织女。”
毕少爷见他竟能若无其事,很是诧异。
然他当着人点明清哑身份,自己便不能故作无知再无礼,遂干笑着上前对清哑拱手道:“是在下孟浪了。请郭姑娘恕罪!”
不但韩希夷不怒,清哑也纹风未动。
这时冷冷淡淡道:“你应该向你自己道歉。”
毕少爷和周围人都一愣,不知她这话何意。
韩希夷冷声道:“郭姑娘的意思是:她是什么人,不会被小人三言两语改变;只有欺世盗名之辈,才会为世俗言论左右。毕少爷,你今日这言行可不大妥:知道的说你就这点纵横花丛的经历和眼界,难免以己之心度人;不知道的,当你是故意的,污蔑在下就罢了,还污蔑皇上御口亲封的织女是秦楼楚馆女子。难道皇上还不及你有眼光?还有严家:照你这么样说,嫁女的大喜之日,严老爷迎接那等女子进门为女儿助兴?你这是说严老爷瞎了眼还是瞎了心?还有这些个来客,刚才都对郭姑娘尊敬有加,你的意思是大家都瞎了眼……”
不等他说完,毕少爷已经冒汗。
他惶恐道:“请韩少爷原谅在下鲁莽!”
长长一揖,身体直弯曲到底,差点就跪下了。
不如此不行,韩希夷一席话可是把在场所有人都囊括进来了,还捎上一个皇帝。面对众人异样目光、严予宽的怒容,他不知该如何挽回局面,后悔不迭。
韩希夷笑道:“郭姑娘不是说了,你该向自己道歉!”
笑声轻松,眼底却一片寒冰,一面示意清哑离开。
沈寒秋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同时松开郭大贵。
郭大贵依然不忿,对毕少爷重重地哼一声。
清哑不想和这等人啰嗦,见教训他了,便转身走开。
等他们走开来,其他人都如避蛇蝎般散开了,连夏家兄弟都不敢上前——若亲近他,岂不承认是自己指使的?那夏三少爷性子大咧咧,玩闹起来一个顶十个,却担当不得正事的,见事不对,早躲开了。
毕少爷直起腰,面色惨白。
这可不是理会不理会的小事,而是攸关家业的大事。
可想而知,今日之后,还有谁愿意同毕家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