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喜三周岁的生日,对柳云若前所未有的郑重。满心里转动人面庞,头一个不能让战哥看笑话,第二个不能让凌离看笑话,第三个不能让父母亲看笑话……十二岁的小柳公子也有纳闷,自己日子里竟然有这许多看笑话的人?而且一个也不能放松。
让战哥看笑话,打架还是小事。战哥会到袁家搬弄来搬弄去,搬弄的未来岳父不喜欢自己。让凌离看笑话,加喜归了别人不说,满京里将流传自己惨遭抛弃。
直到今天柳云若没理过自己心思,而且话说回来十二岁的孩子也难对三岁孩子产生爱意。柳云若不是当年受伤的天豹,加喜也不是当年一岁的加寿。天豹对加寿的感情里,怀的相当一部分还是感激之情。柳云若就更不是情意。
但哪怕不是情意,让加喜小姑娘喜欢自己这事儿,经过兄弟夺“爱”,准岳父回京,父母亲常年的讽刺,战哥的嘴巴实在毒辣,在柳云若心里上升到最高事件。
床下拖出大包袱,做出门前的检查。里面是自己想出来的,和旁敲侧击有妹妹玩伴的指点。一堆东西里,如时新点心,新鲜果子,竹子木头做的玩具,小巧的鸟哨等等等,是柳云若今天哄媳妇的辅佐。
半人多高的包袱,小子要背。鉴于跟父母亲同出门,柳云若自己背出去。零零碎碎的并不重,不过是小柳公子的玉树临风受些影响。
柳至装没看到儿子后背鼓出一个包,柳夫人也忍住不笑。父子上马,包袱放马上,伴着柳夫人的车往宫里来。
一路殷勤,又背到太后面前。太后眯起眼还是似笑非笑,柳云若好生不解。自己转变了不是吗?好歹有个笑脸儿才对吧?但再三地看,太后面上更多出来面无表情。幸好有皇后在,皇后面上心里乐开了花,捧场地道:“云若,给加喜带的吧?是什么,打开给我看看。”
打开,皇后看一样夸一样:“怎生想来?加喜必然喜欢。”而太后索性把眼睛闭上,装着养精神。皇后大感冷落,更要为柳云若助阵。说加喜让哥哥姐姐接走现在小镇上,亲自带着柳云若过去。
受加喜邀请,柳云若多次在袁家小镇上吃过饭,他不但熟门熟路,也早知小镇本来面目。但见这一回小镇大变模样。离开有半里路可以见到的时候,皇后也惊的命住辇车。定定的看着,让柳夫人提醒:“娘娘,过去看更真切。”
皇后有了悻悻然,柳云若有了悻悻然。一起想到袁家的几个孩子活泼点子多,但那股不服气压得肚子隐隐作痛。
四月里的小镇,芳菲华盛在花草上面。桃花犹艳,杏花如云,石榴没有大开,也翠绿枝头点点殷红,是画笔难以寻求的自然姿容。但现在呢,变成整一个玩耍嬉戏之地。
不是不好看了,是太出乎皇后和柳云若意料。
树身除了花以外,垂挂下来各种各样的礼物。草丛里几步一个秋千,几步又一个木马,几步又一个大布偶。搭眼一看遍地都是,跟这里生长的不是草,本身就是礼物和玩具一样。
清雅的小镇,变成玩具镇和礼物镇。多喜带着加喜三个人在草丛中穿梭,奶声奶气的互相招呼:“加喜欢,我捡到大鱼。”
“多喜欢,这里有大果子,”加喜拖动布做的樱桃。几个人好似落到玩具国家的小精灵。
四个小姑娘话能说得清楚,柳云若就听得明白,怒火从胸膛中愤然而出。看看满镇的玩意儿,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大包袱。衡量一下全镇和包袱的对比,柳云若放下包袱给皇后,拔腿来寻他认为的始作俑者——只能是战哥无疑。
镇后的木屋里,萧战指挥十几个太监团团转:“刚吃过早饭不久,点心先别捆上去。只捆玩的。果子用帕子包着吊下来,在她们够得到的地方。”
小六、元皓、韩正经、好孩子在他旁边兴奋的团团转。萧战不时盯他们一眼:“都给我站好了!现在不许去抢多喜加喜的东西!等她们玩过新鲜劲儿,你们再陪她们玩。大了,不是贪玩时候了!”
小红在他身后,有个小案几打着算盘。萧战也叮嘱她:“这一笔费用高的,划给大姐!大姐大姐,就是遇事儿多付钱。虽然这主意是我出的。”
孩子们一起不乐意:“我出的我出的,在山西的时候开会,我们也说话了。”
吵的萧战不耐烦,把手一挥:“知道了!说一遍就行!”
柳云若冲过来喝上一声:“战哥!你一天不捣乱行吗!”一眼看到这里堆的诸多的玩具点心果子,再想想他的包袱再来十几个也比不上,眼睛微微的红了。
萧战猝不及防的一愣,从来不是客气人,双手叉腰:“滚!谁让你吼我的!”两根粗大手指揪住身上正装:“我身份比你高,我身份比你高!”大脑袋一昂:“跪下行礼!”
“太不像话了!”跟后面的皇后气的嗓音颤抖。萧战等人呼呼啦啦跪下:“娘娘千岁。”
皇后把这里一堆东西看在眼里,以她对萧战的了解,用心不用再问。嘴唇也跟着哆嗦,皇后说话都不利索:“你,是存心的吧,你你……你应该……哄的是加福吧…。”
“娘娘息怒,这是孩子事情。与存心无关。”随后而来的还有柳夫人,听到这话柳夫人魂飞魄散。亲事一天没定下来,她抱定的宗旨是一个人也不能得罪。而亲事定下来,萧战成了亲戚,又犯不着得罪。结果,就是不能得罪。
梁山老王妃的冷脸儿开始在眼前晃动,嘲讽的话在耳边出现。柳夫人听了这几年,只想到顿觉痛苦万分,促使阻拦皇后不能晚上半分。她跪到皇后面前,仰面眸中含泪:“娘娘,他们不过小孩子。”
柳云若分明看到母亲眼中有泪,心中如扎无数个尖锥。这一次比听凌离的话还要伤他,他也走过去跪下,对皇后恳求道:“您去您爱的包子铺转转吧,我和战哥开玩笑呢。”
皇后也看到柳夫人的难过,她的心也让揪动。她的无能总不能半点儿没闪现过,皇后的怒容慢慢有了平复。又一个人及时出来。太子和加寿在林中散步,见到这一幕两人赶来。太子语气轻松的吩咐加寿:“扶母后,咱们去包子铺,看看包子好了没有。”
柳云若对母亲示意,柳夫人慌里慌张,只想到皇后今天不要使性子就好。免得加喜生日别人都来祝贺,就她们成了破坏。甚至来不及叮咛儿子,跟在后面去了。
萧战等慢慢起身。战哥是大礼节不错,这会儿用不到大礼节,恢复大大咧咧,继续对柳云若白眼斜睨。柳云若静静站着,直到皇后不可能看到这里听到这里,大步过去,劈面给了萧战一拳。
萧战可不是容易打中的,自己笑话了人也有防备。往后一跳,举手架住。柳云若怒火上头,把母亲的眼泪也算到萧战头上——他这会儿自然想不到与自己有关——紧追跳上去,左一拳右一拳,拳拳有力打得近处生风。
他气极了,气势肆如风暴,萧战一时半会儿竟然还不了手,只是招架之中。
韩正经、元皓、小六面面相觑。元皓先跳起来:“别打我表哥!”让正经抱住,两个小胖子滚倒草地上。韩正经大叫道:“二对一不公平!”元皓推他掇他,他们两个翻翻滚滚也打起来。
叫声中,送走皇后的加寿过来,后面跟着见到大姐尾随而来的多喜、加喜、增喜和添喜。
多喜、加喜、增喜和添喜气坏了,握紧小拳头尖声:“不许打表哥!”萧战不是增喜和添喜的表哥,但不影响小姑娘们学话。
“别打了吧,太后来了。”加寿一句话,让柳云若停下来。萧战有了喘息,停下来怒目过,忽然低吼一声:“见到柳云若怎么办?”
“多喜不喜欢。”
“加喜不喜欢他。”
“增喜不喜欢他。”
“添喜不喜欢他。”
四个小姑娘背书似的流利,柳云若傻眼。
“哼!”萧战嚣张地一瞥,以为太后真的来了,眼下也就不能多计较。草丛中分开韩正经和元皓,给韩正经劈头盖脸几句骂:“胆儿大了!敢打我表弟。”元皓忙说打着玩,萧战作罢。左手抱起多喜,右手抱起加喜,带着一干子孩子扬长而去。
就是小红,走以前也对柳云若大白眼儿。柳云若气馁之极,这会儿心情不能应酬一件小事,闷闷往无人的地方去,打算静上一静。
加寿叫住他,和气地道:“别理战哥,但说起来,你真的和战哥比差得远。我们回来这几天,战哥除去晚上回家睡,从早到晚陪着多喜她们。因此多喜听他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乱教了话。”
柳云若对加寿印象从来不坏,不会误会成看笑话,也无力回话,嗯上一声垂头丧气继续去相中的深草丛中。
他以为是个宁静地面,没想到又一个他不愿意见到的人早就在。
日光下,凌离眼神锐利,神情嗤笑,悠悠道:“看来你这亲事是真的要吹。”
“滚!”柳云若也以为太后已到,不敢拔拳头,低低咆哮一声。
凌离不怒反缓缓一笑:“哦,差点忘记。卫戒这个月成亲,他头一天,茅都第二天,日子在齐王殿下大婚以后,他们让我口头送张贴子。不知你敢不敢去?”
“我去!”柳云若头昏脑涨,想不到口头送贴子不用理会,回他斩钉截铁一个字。
凌离动步要走的姿势,“站住!”柳云若叫住他,眸子可以喷火:“你是不是故意这样做!”
“故意?”凌离好生不解的模样。
“故意促成我和加喜的亲事,故意点醒我!”柳云若攥紧拳头:“我不感激你!”
凌离扯开嘴角:“白痴!”一扭身子潇洒而去。柳云若差点又暴跳如雷,好容易压抑住自己,怔怔的瞪神地上草虫飞舞,再就品味一团怒气在全身上下不受控制的游走。
这一回,可算把他又气坏了。
……
小镇外面稍高的地方,亭子上袁训、柳至、连渊、尚栋、阮梁明、方鸿等十几个人坐得满满的。从这个地方居高临下,借着一树高大就要盛开的石榴花丛,轻易能看到刚才的打斗。
稍转面庞,又能看到凌离和柳云若对话。
他们笑一笑,连渊道:“孩子们大了,会弄鬼儿了。”袁训却问道:“卫家茅家亲事是怎么回事?”
方鸿点一指头到柳至鼻子尖:“我也刚知道,跟他家云若有关。”再一想不对,收回手指到袁训面颊:“应该问你,是你女婿!”
打落这只手,袁训嘲笑:“看不出来礼部尚书成了刑部尚书,卫家亲事你知道也罢了,茅家亲事你也管?”
“我倒不想知道,是卫戒寻死觅活,他家祖母寻我母亲哭诉说亲事不好。我母亲说捉奸成双,你不成亲人家姑娘就要吊死你门上。我多事看了一眼,从卫戒嘴里听到茅家和他一起怀恨。不然我上哪儿管这些零星事!”
说着话,凌离从亭下经过。柳至叫住他:“过来过来。”凌离上前行礼:“伯父们叔父们都在这里。”
“你和云若最近怎么了?”
凌离泰然自若:“没事儿,挺好的。”
柳至忍住笑:“听说你们最近闹生分?”
凌离疑惑满面:“您听错了吧?”再倒打一耙:“是云若说的?要是他说的,您应该去问他多心了什么。我这里反正没事。”
尚栋慢慢腾腾:“孩子们大了,真的大了。”他愁眉苦脸:“难道我老了不成?”
……
太后到来以后,柳云若已知趣不敢往加喜面前乱献殷勤,要献也只能等萧战不在,或者私下里把萧战打下来。这个生日就没有意外的事件出来。但在十一殿下安王眼里,花团锦簇富贵无边。他在心里忿忿,凭什么!不就是太后侄子,仅这一条,就创造出袁家权势京都,这还讲理不讲理!
那自己身为皇帝儿子,力争上游也有道理。
……
太子让欧阳容堵了心,对着欧阳容身上的贵妃服饰,心情阴晴不定。他已听说欧阳容是过年受太上皇太后抬举,越过侍奉日久的梁妃赵妃张贤妃等,成为诸妃之首。因为是太上皇太后说他们病的时候,嫔妃们都有孝心,提出表彰两个,皇帝没有反驳。
具体内幕太子还不明白,但他不费力气就想到皇后并不是真正的六宫之首,宫中大权在太后手上。这个时候又显出加寿的好,寿姐儿回来,太后自然移交权力。欧阳容不足为惧。只是那贵妃的服饰,太扎心了。
……
一场闹剧还有另外一个人看在眼里,沈沐麟和香姐儿也在附近转悠,也隔花隔水的没落下。当天回家,沈沐麟心有余悸,总担心萧战对他也要来上一手,无端的心神不宁。
他的父母亲过年匆匆进京,没住几天又回任上。祖父母伴着他,沈老大人走进来,说他的曾外祖母方老太太多一天也不能等,再等每天要看太医,最好明天就见到曾孙媳妇。
沈沐麟往袁家来说,方家上上下下的人已打听清楚,宝珠答应,为香姐儿准备礼物,准备衣裳。
第二天出门时,沈沐麟的担心得到验证。萧战骑马出现在车旁,死皮赖脸要求跟去。美其名曰小古怪头回走婆家,妹婿不放心。必得护送不可。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有哥哥不护送,倒成了妹婿当家?香姐儿撵他,他不走。反过来问沈沐麟小气到不敢招待他?沈沐麟无奈把他带上,眼皮从见到战哥开始,跳到方家门外下马。
方家是个大家族,从小沈夫人让众多兄弟姐妹众星捧月就能看出。再生下众多子女,每位再加上一个或两个丫头,在门外接禄二爷的人山人海状。
有兄弟妹妹低声:“真的是袁二姑娘?”提心吊胆的沈沐麟耳听八方,听到后再看萧战,果不其然见到他坏坏一笑。此人是来看家里人诧异的笑话,沈沐麟对萧战下第一个结论。
方老太太和所有的老太太一样,到年纪没事儿就歪在榻上。又符合香姐儿听到过的偏心程度,因为偏心她未来的婆婆沈夫人,见到香姐儿就让她坐到身边,慈祥的笑容还没有给完,就吩咐送东西来。
在等东西来的时候,老太太絮絮叨叨,一会儿说加禄你生得好,一会儿催着家里别人给东西。已在这房里的早有准备,还有几个一看就是躲着不想给见面礼的,老太太记性极好,让家人叫了来。那满面不甘的模样,让香姐儿有熟悉之感。
家里有个叫萧战的孩子,给加福东西行,给别人东西时,战哥就这脸色。因此哪怕给的人再不痛快,香姐儿还能落落大方,没有随着局促或难为情或不好意思,香姐儿自己也知道,这是萧战之功。
托他时常无赖的福气,同样的场景遇到,实在没法紧张。
收着东西,道谢着,偶然也瞄一眼萧战。见他念念有词,而怕他出乱子紧跟不放的沈沐麟显然听到,满面的不敢相信。
香姐儿心痒痒的想知道,趁着给一圈儿结束,给的人和收的人都有个喘气的时候,给沈沐麟使个眼色。
沈沐麟提起壶,先给长辈们续水,再装着给她续茶水,看得房里人都笑。凑近道:“东西没有给加福的好。”香姐儿错愕的差点失态,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她来说不难懂。而看萧战念叨不停,沈沐麟也听懂了。
一刹时,香姐儿不知道不顾形象质问萧战的好,还是大笑的好。她憋住气,斜眼看着萧战在她收到的东西上扫来扫去,盘算着沈家对她的好远不如梁山王府对加福,嘴里没完没了的念着居然是:“东西没有给加福的好,东西没有给加福的好,”又气不打一处来。
幸好方老太太喊她,把香姐儿心思打散。原来是东西送来,方老太太让一个又一个的匣子箱子流水似上来:“喏喏,这是麟哥儿娘相中过的,早几年就说过留给你。”
“喏喏,这是历年里该给你的,做一下给你。”
“喏喏……”
香姐儿看萧战神色紧张伸头探脑,不由得暗暗解气。外面嘈杂声出来,却乱了别的人。
…。
先是几个家里没出门子的小姑娘早就不服,把母亲叫出门理论:“做什么对她那么好?我们就不是女孩儿吗?母亲就不是祖母的孙子吗?”
另一个道:“那件镶翡翠首饰,我只看过一眼再没有看过,我说了只看看就行,也不给看第二眼。这就给了她?我呢,我还是这家里的人吗?”
这是小些的姑娘们,娇惯的,年纪在八到十岁左右。稍年长的姑娘们,年青的媳妇们,满面不服在两边观看。不用有证据,就知道她们怂恿过,才有小姑娘跳脚高。
喧闹声香姐儿听到一言半语,本是想来个面红。但方老太太抓住她的手不放,也不让她分一丝神思:“来来来,看看这个瓷器,是我的嫁妆。麟哥儿娘六岁时就相中了,就说是她的。她多聪明啊,起小儿就是最聪明的一个……。”
外面越吵越凶,一个八岁孩子哭的声嘶力竭:“拉马来套车来,我上姥姥家去,我不在你们家里呆了,我不在你们家里呆了!”
一个就要出嫁的姑娘也没忍住,悄声问她的娘:“真是的,不怪堂嫂挑事,这也太气人了。那么些东西,这是搬家的箱笼不成?全给了她,她得几个车才能拉走?我们难道是捡来的。”
她的娘也满面酸意,低声道:“快别说!老太太早糊涂了,除去麟哥儿娘眼里不记得任何人。”暗指南城大长公主:“过年麟哥儿娘,你的好表姑回来一趟,第二天老太太就勒索到长公主头上,说她的一对玉瓶好看,你看,那红木匣子里放的就是,到底让老太太弄了来。”
姑娘瞠目结舌:“这……这…。这今天是相孙媳妇,还是蝗虫过境?我那表姑就这般没出息。”
“也别提她!你运道高。你记事的时候,你表姑已不在京里。不然你有得气生,你父亲听到还要不依。”
姑娘也气上来:“表姑,又不是我亲姑姑。”
“哼!你是没看到她在时的盛况!一干子堂亲表亲没有一个不让着她的,就因为过世的老太爷得了重病,她那天生下来,居然老太爷好了!她从此成了家里的姑娘小姐,别人纵然是姑娘小姐,跟她一比也成烧火丫头!我进门这些年看得足够,要想安生过日子,唯一的法子就是捧她在手心里,不然小的闹老的闹,你父亲回房还要骂人,那是别想安生。”
姑娘直了眼睛:“这还让人活不活?”不该有的愤怒出来,凑到她母亲身边:“我要退亲!我不嫁了!不给我也挑这样疼爱我的婆家,我当一辈子老姑娘!”
“呸!混话一堆,日子就要近了,你说不嫁就不嫁!”她的娘把她好生鄙夷,虽然自己心里也懂鄙夷的其实是这个家里着实的不公平。
要说她鄙夷老太太,她又何必?身受这难过的还有一堆妯娌。要说她鄙夷新孙媳妇,这位是禄二爷,她又不敢。只能拿女儿出气,母女对着瞪眼睛。
萧战巴巴跟来,生怕老世家出来一件稀罕东西把他压下去。本来觉得上风占尽,倾尽沈家也不过这些。结果输在这阖家大闹的气氛上面。
而那位老太太要说糊涂,不如说应对儿孙的涵养高。她不但自己听不见,还把香姐儿留在身边寸步不离,喝完茶说话,说完话吃汤水,外面怎么闹,总有停的时候。她老人家充耳不闻,只关心箱子匣子是不是都到香姐儿车上,一车运不走,让侯府再发一车来。用她家里的车,她老人家自知年老不管家,出这房门外的管事一概不能相信。侯府来车最好。
沈沐麟奉命和祖父母当了看管的人,盯着上锁箱子一路运出去,盯着运走。
就要成亲的卫戒羡慕沈沐麟忽然出现就娶袁家女,借着南城大长公主的光儿来看热闹。看了一个全套,心中腾腾针对柳云若的杀机如火山爆发,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