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乔问:“东州铁骑为何要袭击神机营?”
他们救了镇北侯的幼孙,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他,让他平安长大。就算想复仇,也要看清目前的形势,就凭他们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可能撼动朝廷这棵大树?
他们多次让金吾卫吃瘪,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有什么意义呢?还不是只能躲躲藏藏,除了给朝廷的人添堵,让皇帝和大臣们多一件烦心事,还有什么作用?
这种情况下,韬光养晦,积蓄力量,才是正确的做法。
所以施乔不明白,他们藏得好好的,为何要跳出来搞事情。
施竹合上书,摇头道:“不清楚,表哥说朝廷的解释是,逆贼不思悔改,报复泄愤。”
“你信吗?”
“不信啊,这种说法有几人会信?但这有什么重要的。”施竹不无嘲讽道。
老百姓总是这样,但凡与自己的利害无关之事,总是愿意相信朝廷的说辞,然而内心深处的怀疑从未停止过。
施乔忍不住道:“你们这些学生不是耳朵很灵嘛,难道就没有听到什么小道消息?否则坚白精舍为何要提前放假?”
“真没有。”施竹无奈道,“表哥说坚白精舍提前放假是因为今年暑气来得早,而且也就提前了几天而已,跟神机营遭袭的事没关系,完全是凑巧。”
“这样啊。”施乔大为失望,又道,“那你现在琢磨一下,东州铁骑袭击神机营的真正原因可能是什么?”
施竹对她的锲而不舍拜服,手指敲着桌面想了想。
“可能是为了火器吧。”他道,“我曾听刘恒说,有次他爹和神机营统领赵大人喝酒,赵大人喝醉以后,言之凿凿地痛斥镇北侯私造火器,偏偏朝廷倚仗着东州铁骑威慑夷人,不敢过问,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镇北侯伏诛后,朝廷将原来东州铁骑使用的火器运回了京城,就存放在神机营的库房里。东州铁骑此番来京,可能是不想让他们的火器为朝廷所用,索性炸毁。”
火器乃是重兵,一直是受朝廷管制,无论是制造还是使用,都必须获得朝廷的准许,否则一律以谋逆论处。除了少数重要关隘,只有神机营有资格使用火器,而镇北侯府世代镇守边关,立朝之初就已获允配备火器。
如果镇北侯真的瞒着朝廷,私自制造火器,那确实是一项重罪。若是为了抗敌,他完全可以请旨,要求配给更多火器,相信朝廷为了边关安宁,会同意的。但他却暗地里自己制造火器,很有拥兵自重的嫌疑。
“可如果是这样,跟泄愤有何区别?”施乔摇头道,“我觉得东州铁骑的那些人不至于如此目光短浅,不分轻重,他们炸毁神机营的兵器库,应该有某个更深层次的理由。”
她垂眸思忖,然而所知信息太少,毫无头绪。
“算了,想不出来,不说这个了。”她看向施竹,本想叮嘱他早点休息,突然想起一事。
“下次当着傅家兄妹的面,你对星月的态度好一点,别总是惹她不高兴,小心把她逼急了跟你翻脸,到时候叫你哄都哄不回来。”
“这怎么能怪我?”施竹立刻为自己喊冤,“是她非要跟人抬杠,就她肚子里那点墨水,那不是上赶着丢脸吗?到时候闹起来,大家都尴尬。我让她少说话,是为了她好。”
“就算如此,你也应该委婉一些,顾及她的颜面。”施乔皱眉道,“你别忘了,论起亲疏来,你和傅家兄妹只是萍水相逢,而星月是跟你一块儿长大的朋友。”
“知道了。”施竹点头。
施乔看出他并没有真正把她的话听进去,严肃道:“我知道你仗着星月不会跟你翻脸,才有恃无恐。人往往就是这样,对待外人百般周全,对待身边的人却常常言行无状,殊不知越是深厚的感情,越需要付出心血去维护。如果你真的珍惜与星月的友谊,就不该在任何情况下刺痛她的心。”
施竹慢慢收起脸上的无所谓,沉声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