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椿杪小时候就这么厉害?
那人退后几步,抬头看了看将离的树冠,道:“看来花主这次的确是大伤元气了。山鬼之前说他半死不活,我还当是她牙尖。”
“你有办法帮将离恢复吗?”
“有。”
我大喜。
那人却继续道:“但是那方法杀生过多,恐怕你不会愿意用。现在花主自己化作原形,也算是权宜之计。其实我觉得山鬼有些太过小心了,花主现在虽然这样,仍然有基本的自卫能力,而且外表看起来与四周未开灵智的树木无二,若不是我提前知道有异,我也不能发现你们。”
“原来如此。我还当将离只是一时任性。”听了水神的话,我对将离敬佩起来,重伤至斯,还能周全,“他考虑得比我多。”
水神笑眯眯地:“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夸他。他如果听得到,一定很开心。”
我想起将离嘴硬心软的样子,也笑:“他只怕会损我一番。”短短数句应答,我已经放下戒备,对这水神完全信任。
“你与他在此多久了?丹殊呢?山鬼急急忙忙跑到云梦,只通知我说要尽快赶来,我没来得急问她。”
我就将当初告诉山鬼的事又说了一遍,并告知水神丹殊已经被大鸟带走。
水神一直仔细地聆听着,时不时接些“然后呢”、“是吗”、“万幸”之类的话,认真又温和,引得我将这两天的经历添油加醋说得天花乱坠。
“丹殊与你,都是数次死里逃生。果然修道之人,福泽甚厚。”水神道,“只是你所说的那头大鸟,却是太古怪了些。”
“将离怀疑那是鹓鶵,但是又说我诓他。”
“你的确看到他们往南方去了么?有能力从雷神手中救人又是以禽鸟为原形的不多,西方青鸟,南方鹓鶵,东方金乌,此三者而已。其中最不可能的,就是鹓鶵。鹓鶵为一方主神,主宰南方神台,性格说是淡漠凶残也不为过,怎么会来管丹殊这个凡人?””水神问,“你仔细想想,确定不是丹殊自己幻化逃脱了?”
水神这循循善诱的态度让我感到奇怪,像是引着我说话给什么人听一样。
“我的确看见一只大鸟负着丹殊往南去了。他临走前还说自己放心不下丹殊,所以先带走。好像是先前就认识丹殊的。”
水神闻言安静地看我,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椿杪,”他说,“对不起。”
我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交错枝桠就被一阵劲风打碎,风刃袭来,带着木屑纷纷砸到我脸上。将离的枝桠应激爆发出强盛的妖力,在我周边形成一道屏障。但饶是如此,我仍被逼得后退数步,身上绽开无数血口,被地上的根系一绊,就要直直倒下。
“椿杪!”
水神冲进来,一把捞起了我,将我带出风刃的袭击范围,也带出了将离的禁圈。
水神抱住我,对着虚空急急道:“你不是说不会伤他吗!”
我抬眼望去,夜空星辰璀璨,半个人影也没有。
“为什么……你在和谁……”我有心想问问他为什么突然翻脸,却疼得话都说不清楚。
水神顾不上理会我,只一味和空中并不存在的东西交流:“现在丹殊的下落我帮你问到了,你什么时候放我姐姐她们出来?”
“我只是一方水泽之灵,神小位卑,上面大罗金仙我惹不起,你们的恩恩怨怨我也管不了。我只希望能保全家族,至少让我姐姐的孩子能平安长大。我不知道丹殊怎么惹到了你,但是要怎么找他寻仇是你的事,为什么要将我姐姐牵扯进来!”
“你说过问到丹殊就可以放了他们!”
“我不知道!椿杪也不知道!”
“不!你不能这样!”
水神后面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身体里的力量与血液一起流失。我渐渐头昏目沉,看不清水神恐慌的面孔。
失去意识前,我恍惚想,此去恐怕就是终结,而我终究不配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