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看着蓝大先生和从四处走来的火魁,认真的说道:“我们的确伤势未复,但加上你,我们就有可能逃得出去。”
蓝大先生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林夕,叹息道:“事已至此,你还不明白么?我交出忘情剑,就是因为不想再有任何冒险。而且你也明白,对于修行者而言最大的诱惑不是在朝为官,而始终是更强的力量。你也修了真正的魔变,你也清楚这种力量的强大,当这样的力量都能随便安全的赐予时,我实在无法想象将来有谁能够和他抗衡。”
“普通人不会承认。”蓝大先生微微顿了顿之后,看着林夕说道:“但你们心里很明白,这毕竟是一个修行者统治的世间,无论是大莽还是云秦,还是唐藏,这些年来真正的统治者,依旧都是炼狱山、青鸾学院和唐藏这样的存在,得这样的修行之地者,便得天下。张平能够在天魔狱原中得到仙魔时期的传承,那是炼狱山数百年来,无数修行者和奴隶前赴后继的白骨累积起来的结果,他有这样的际遇,便真的和天赐魔王转生差不多,光是一具铠甲和他不坏的身体,便能镇住整个中州城,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他掌控整个修行者的世界?”
“你是我的前辈,活得比我长,但我看过的故事比你多得多。”林夕看着蓝大先生,摇了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管谁是这个世间的最终统治者,你现在想要的只要管你自己活着就可以了,哪怕逆来你也可以顺受,污水泼面你也自然视为清风拂面,你的心境自然平和,然而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如果他的敌人都已经消亡了,那他还留着世间的其余修行者还有什么用?我甚至怀疑,仙魔大战之后修行者的世界最终消亡,就是因为一个最终取得胜利的魔王吞噬了其余所有修行者的力量,杀死了所有修行者,但是最后不免老死…等他死去之后,最强大的修行者时代自然消亡了。”
“即便和你说的一样,一个时代的消亡将是很漫长的过程。”蓝大先生看着林夕,缓声道:“而且我也已经过了年轻热血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任何想要去击倒一个魔王的心念,我当然知道张平不离开中州,你们便绝对不会出现,然而我始终有些怀疑,他想着你们的心情,就像是猫捉老鼠的心情….”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陡然截止,他的面容骤然,感到一股极为凛冽的剑意,陡然出现在寒冷的空气里!
安可依身后的车帘齐刷刷的断成了两截。
林夕脸色苍白,右手在空中缓慢的伸出,仿佛推出了一座沉重的巨山,他的棉袍衣袖在这一瞬间也出现了无数道裂口,而一道剑光却是快得直接便从他的面前消失。
蓝大先生心中也微凛,林夕这一剑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计,在他的感知里,林夕的这一剑都甚至有些时隐时现,就像隐藏在雨帘里的光芒一样。而林夕这一剑的威力也是超出了他的预计,这样的威力,让他直接反应了过来林夕的用意。
林夕这一剑,同时也是想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力量用尽,这样在接下来的逃遁之中,那些火魁便很有可能感知不到他的气息。
林夕已然是真正的圣师,又身兼青鸾学院、般若寺、甚至炼狱山的数门绝学,若是伤势全复,便已完全是谷心音、闻人苍月此种圣阶之中的超凡存在,在将自己体内力量尽可能析出的情形下,蓝大先生自然不敢硬拼其锋锐。
在林夕的剑光刚刚割裂马车车帘的同时,他的双膝微弯,两蓬雪浪从他的身下绽放而出,整个身体带出了一连串的残影,往后以恐怖的速度退出,与此同时,一道黑红色的剑光从他的袖中飞出,在他的身前产生了奇异的震荡,划出了上百道的丝光。
青鸾学院的最强飞剑忘情剑虽然已不在他的手中,然而他毕竟曾是青鸾学院最强的御剑圣师,只是用这一柄炼狱山的飞剑,也已用出了忘情剑的剑意,这无数股震荡而出的剑气将他身前的天地元气全部扭曲,即便是在他自己的感知里,他面前的世界也已变成了无数扭曲玻璃般的世界。
“嗤”的一声轻响。
林夕的剑光穿过了他身前扭曲的世界,准确无误的刺向他的心脉。
蓝大先生脸色骤然雪白,他原本就是昔日和张院长一起经历过许多场大战的学院老人,对于将神天赋有着更加深刻和直观的了解,然而他从未和张院长交过手,张院长又已经离开这世间太久,在林夕的剑光不可思议的直接锁定他的正确身位时,他才发现自己无意中竟犯了一个绝对不该犯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