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不留神下,他的女人居然抓伤了他的儿子,且口口声声要他的儿子为另一个儿子偿命。
胡媚不懂,霍文均又怎会不明白?
霍行衍作为霍家第三代,将来恐怕是霍家之主,恐怕他这个父亲都得尊称儿子一声。别说这事与霍行衍无关,哪怕退一万步说,这事与霍行衍有关,他都不能将之怎样。
霍老爷子的这一声诘问,简直将霍文均的脸打的生疼。
“铮——”茶杯盖轻合上的声音,赵清黎幽幽抬眸,再将茶杯置于梨花木茶几桌面上的同时,语声薄凉,却自带了一家之母的威严,“如何?霍文均,我这个当母亲的还在现场,你就能纵容你的女人对我的儿子行凶了?”
那优雅搭着的长腿渐渐放下,赵清黎弹了弹旗袍上不存在的灰尘,直直看向被霍文均禁锢住双手的胡媚,眼波如刀,“霍文均,当年我能容忍你将你的私生子带入门,并冠以姓氏,你该感到知足。若非如此,你的前程恐怕早已尽毁。我赵家虽然比不得你霍家,可也不是你能随意欺负的。怎么,照理说你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的相报,就是为了你的私生子,而纵容你的女人在这里侮辱我的儿子并加以动手!?”
谁也不曾想,原该在这喧闹环境里享受着偏居一偶宁静自得其乐的赵清黎,居然会忽然出声,且对霍文均咄咄逼人的质问。
胡媚本带着恨意的眼神,对上赵清黎那优雅完美却眼含利刃的笑容时,禁不住身上一寒,气势瞬间被压的一丁点不剩。
胡媚原本来霍家声讨哭诉时,对赵清黎讳莫如深,必然,女人对于自己男人的另一个女人,自然是以情敌相看,更不如说这个女人还是自己深爱男人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以毕生仇敌相看。
只是,从她上门咄咄逼人声讨乃至之后霍行衍进门,她辱骂霍行衍,赵清黎都没有出声时,胡媚心底是有几分得意的,脑残的以为赵清黎心虚怕她,故而将赵清黎忽视个彻底,更加死咬不放。
胡媚错了,胡媚不知,一个女人哪怕在高高在上,伪装完美,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女人,而一个女人的软肋,莫过于她的儿子她的丈夫,她也许能不在乎她名义上的丈夫,却决计不会不在乎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她能为霍如风的死死咬霍家不放,那么赵清黎必然会为了她的儿子她的家,对上她这个外来者。
而胡媚在对上赵清黎的眼神时,才发现,后者看她的眼神,那般高高在上,不屑甚至是讽刺,就像是在看待一个出尽风头的小丑,一个段位于自己差别好几截远远不如自己的小丑。
而若非是她伤害霍行衍,赵清黎并没兴趣对上她,因为,她不屑。
胡媚愤怒了,那原本怒气腾腾满腔怒火的情绪,在赵清黎这一眼中,更加沸腾,特别是赵清黎接下来的那句——
“呵,先不说我儿行衍并不与霍如风的死亡有关,就算我儿行衍与霍如风的死有关,那又如何?呵,霍文均,你敢如何??”
低眸抚弄着精致的美甲,赵清黎一派悠闲的从梨花木藤椅上起身,“若你忘了,我就提醒你一句。我赵清黎并非是好欺负的,我赵清黎的儿子更不是好欺负的!谁敢忘了!不信?我们走着瞧——”
“你——”胡媚几乎气的快爆炸,然而一对上赵清黎,她却像泄了气的皮球。
浑然不知身侧霍文均的想法,胡媚几乎又是委屈又是仇恨的拽着霍文均的手用力摇了摇,“文均啊,你看哪,她居然这么说话?你可得给我们儿子出头啊,文均——”
霍行衍做足边观,眼见胡媚这般,不禁乐的笑了。
他可不担心赵清黎,他的母亲可不是好相予的,向来只有别人在她手里吃亏的份,哪有她在别人手里吃亏的份儿。
“……”霍老爷子眼见着场面一触即发,却是叹息着摇摇头,暗叹家门不幸。
他亲手给儿子挑的儿媳妇,跟儿子选的女人,谁优谁劣,一目了然,无需对比。
胡媚用力摇着霍文均,期盼霍文均给她出头,然而霍文均却是不理,神色间皆是恍惚。
许是人老了,开始期盼着家庭和睦,他虽不爱赵清黎,却与她生了四个孩子,做了大半辈子的夫妻。
凭良心而言,赵清黎很好,从她嫁入霍家门的那一刻,她将霍家操持的井井有条,凡是不论谁对她只有夸奖,也因此,霍文均对她不喜。
原本就是家族婚姻,而他喜欢小鸟依人型的女人,赵清黎太过强势,因此,在遇见胡媚时,他的大男子主义终于发挥了地方。
他想,他也许是爱过赵清黎的;而赵清黎,自然也是爱过他的。
他忘不了胡媚登门那天,他匆匆赶来阻止,那天的赵清黎望着他的目光,薄凉而恍惚……
而她说得对,先不论霍家与赵家的联姻,不论行衍是霍家下一代家主,就说他,他对这个妻子,没有责备,只有愧疚。
想到此,想到今天来这之前那些龌蹉的想法,霍文均满心愧疚,几乎是一把拉住胡媚,对着霍老爷子慎重其事道:“父亲,对不起,媚儿痛失如风,难免情绪激动,我代她像您说声对不起。”
“清黎,”行衍也是他的儿子,而他居然那般想自己的儿子,霍文均只觉他抬不起头来,“对不起……”
“还有行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