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屡屡通报被拒后,谈峰铭的内心已然徒生了火气。
想他谈峰铭这一生顺遂,哪里会想到这一日?
想到那些从前交往甚好的商业伙伴,如今像是躲瘟疫一般的躲着他,他去借钱,对方居然用二十万打发了他?还说,不用还了。
想到妻子总是一个劲的怪他,说他没用。
想到他现在只守住一个空空的谈家,一无所有。
这些遭遇就像是疯草一般缠住了谈峰铭的喉咙,让他的眼眸内不断充血,情绪分外激动,就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抱歉,我说过,谈小姐不愿意见您,我们也没有办法!”见谈峰铭情绪激动,口口声声理所当然,保安立刻收了那热络的笑容,面无表情的重复。
“不可能,不可能,她敢不见我!?她居然敢不见我!!?我可是她的父——”谈峰铭刚想脱口而出,一瞬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弹簧一般,松脱下来。
“抱歉,这是谈小姐的意思,我们也只是拿工资办事,对不起,谈先生,请您离开!”
“不不,我不离开,我要见到谈丽姿,我一定要见到谈丽姿——”
他说着便准备越过保安往里冲,“让谈丽姿给我出来,让她给我出来!”
“老爷——”身侧,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奋力拉住他,恳求,“我们走吧,老爷!”
“谈先生,如果您执意不肯离开,那恐怕我们就只有秉公办事了!”
“走吧,老爷!”
身前,几个保安横亘在那里,其中一个还作势打了个电话。
曾几何时,谈峰铭遭遇过这种,他半生风光,去哪里不是被人谄媚奉承,更遑论女儿嫁进了霍家,与霍家为亲,更是风光一时。
谈峰铭不知道的是,楼上,一双眼睛始终淡漠无情的注视着这一切,他与保安的争执吵闹,他的蛮横无理理所当然,虽然离得太远听不见声音,她却可以想象到一切。
光是猜想,就足以让她心寒,像是这窗外的天寒地冻飞入了她的心底,种上一粒种子,在里面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却,再也除不去。
看着那辆银色宾利发车,离开,渐渐驶离视线,谈丽姿掏出手机,拨下了一个电话。
那头,徐子卿刚与一干发小相聚,从ktv包房里钻出,徐子卿在稍显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予诺,是你么,予诺——”
从他们相遇相认以来,她很少给他打电话,即使有过电话,也是不同的号码,但也只有两次,这是第二次。
徐子卿偶尔觉得,他就像一个等待帝王临幸的后宫嫔妃一样,她不主动给他信息,他就永远也找不到她。
偏生,哪怕仅仅如此,他也是甘之如饴。
“……”
那头是轻轻的呼吸声,和着风声,烟花绽放声,是这大好的人间百态。
良久,当徐子卿以为她不准备开口时,话筒那端却传来她平静甚至平淡的声音。
她说,“你看过,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么?”
“……她这一生如此的渴望被人爱被人疼爱,她小心翼翼甚至苟延馋喘的活着,可最终,她仍然是被抛弃的那个。”
“为什么?是因为她爱的太过用力了么?”
“……”徐子卿不敢说话,他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打扰了她。
直觉她想说一段故事,一段非常沉重的故事,一段,他来不及参与的故事。
是的,他居然没有参与。
“我曾经无数次的告诉我自己,如果有一天我能活着,假设,有一天我还能活着——”
“你永远不会明白,那样黑暗的岁月,支撑我走下来的是什么?”
“是仇恨,我告诉你,是仇恨!”
徐子卿张口欲言,只听“嘟嘟——”两声,电话却在这时被掐断了。
等徐子卿再回拨过去时,话筒里只有女声无数遍的重复那单调的英文。
封蜜拉着霍行衍从兰色高级会所里走出时,已经是深夜的11点,大街上人流量稀少,今天是大年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