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姿势怪异的侧躺在青石板路上,浑身上下的衣物破破烂烂,头发油油的像是许多天没洗,干巴巴皱皮的唇色显示了气色十分不好,此刻,他正“哎呦哎呦——”的叫着,一张面孔洁白洁白,双手困难的抱住右腿膝盖位置,在地上来回痛苦的打滚。
仔细看去,那膝盖处的裤子破了洞,露出里面被磕破破皮的伤口,一大片的损伤,颜色很红,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此时正是正午一点左右,路上行人不多,间或有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指指点点不休,继而神色怪异的离去。
霍行衍不动声色的将周围人的神色收入眼底,瞳孔的颜色渐深。
事发突然,等封蜜缓过神来,看到对方居然是个小朋友,顿时愧疚更甚。
刚想将后者从地上扶起来,那小男孩早已气愤着一把拍掉封蜜的手,用那双红通通甚至是有些怨恨的眼神瞪了封蜜一眼,“滚开!谁要你好心,你以为撞倒了人,说一句对不起就玩了么!?”
“……”别看他人小力气却是很大,封蜜的手背眨眼间被拍红了,捂着手背处,封蜜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人家确实是她撞伤的,可她并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拉过封蜜,霍行衍抚摸着她被拍红的手背,几乎是寒意森森的剔了底下还保持着摔倒姿势的小男孩,“那你想怎样?”他的话语很轻,却能让人轻而易举察觉到他口中的怒气跟威胁。
被霍行衍几乎半强制性半拥在怀,按揉着拍红的手背,封蜜的脸有些红,稍稍探身出去,商量性的说道:“我看你的伤口有些严重,不如我们送你去医院吧。你放心,所有医疗费用包括休养费营养费我们都会负责到底!”此时,封蜜还未察觉出怪异,只是有些愧疚。
“哼!谁稀罕你们送医院!”
被霍行衍那样盯着,小男孩只觉后背冒出一阵寒气,脖颈一缩,刚有些底气不足,但想到这两人一看就是外地人,顿时哽着脖子嚷嚷道,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撞伤我这事,你们要是不给出个结果,你们就等着瞧!”
“喂,小朋友,”封蜜一听他这话,黛眉几乎是蹙了又蹙,“虽然说是我撞倒的你,刚才我背着身走并没有看到你,可也完全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因为你也没有看路啊!”
是的,封蜜的头脑此刻才算恢复了些许转动,刚才她走的很慢,照理说即使撞倒的人,对方也不至于严重成这样,毕竟这不是车祸。而且这小男孩不要他们送医院,这就显得更古怪了,哪里有这样的事?
“那你想怎么样?”霍行衍给了封蜜一个眼神,示意她务须激动,让他来处理。
“很简单!”那小男孩依旧保持着躺在地上捂着膝盖的姿势,却开始信口开河,“你们撞伤了我,总得给我一些医药费。看你们这两个穷酸,也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既然这样,就随随便便给点好了。”
“三千吧!”
若说听到前面一句,封蜜想笑,那么听到后面一句,她几乎是想跳脚了。
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她看不出来这小男孩是个刻意敲诈碰瓷的,那么她也算白活这些年了!
“三千?你怎么不去敲诈算了?”虽然说她跟霍行衍都不会缺这三千块钱,可被人当成傻瓜戏耍,这可不是封蜜能容忍的。
“我看你这只是破了些皮,也没有伤到筋骨,就算去医院,最多消消毒贴个膏药就完事了,你一开口三千?这样吧,不如让我们送你去医院,我看还是这样来的妥当些!”
封蜜是打定主意要送小男孩去医院,在她这里敲诈勒索,门都没有!
那男孩的眼神有些躲闪,到最后几乎成了气急败坏,哼哼唧唧的冲口而出道:“谁知道你们到时候会不会扔下我就跑了,让我自己垫付医药费?反正我不管,这三千块,你们一定要现在拿出!”
呦呵,看不出来这居然是个老油条!
瞧这熟练的模样,估计干这种事不是第一次。
在丁家村这带确实有这种孩童,年约9岁至15岁之间,经常干的碰瓷的事儿,家里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不回家,这些留守儿童只有爷爷奶奶看管或没人看管,便沾染了太多社会陋习,而通常遇到这种事的人,因为对方顾念其年纪尚小,多半有恻隐之心的人哪怕不是给那么多,都会施舍点,可三千虽说对他们不值一提,对普通人可不是小数目。
一开口三千,这胃口也未免太大?
而且,虽说封蜜没有将社会小花苗培养成参天大树的善德,可眼睁睁看着小树苗走入歧途还助纣为虐的事,封蜜是万万做不出。打定主意,这趟事,她管定了!
明眸微眯,封蜜居高临下的睨着底下耍赖不肯起的小男孩,话音已隐隐有了威胁之意,“小朋友,你可得考虑清楚,如果你现在愿意去医院做检查,那么这检查费用,我们会负责到底,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去医院做检查——”
她的话语一顿,底下的话昭然若揭。
虽是正午,光线十分柔和没有侵害性,河边的行人三三两两逐渐居多,而许是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注意,有不少像是外地游客的人们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甚至有不少善良的女孩子见这幅‘大人欺负小孩’的一幕,不禁对封蜜与霍行衍两人嗤之以鼻鄙夷不止,那议论声渐大,连封蜜这种脸皮奇厚的人都有些禁不住。
因为从表面上来看,的确很像是他们在欺负他,所以这种‘碰瓷’的小孩才日益趋涨,更加肆无忌惮,像是成为这带的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