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他是想保一下农场里的人,八百多口人,其中真正的密谍也许没有多少,朝廷没法区分出来,难道真的要杀死所有人?朝廷应该不会这样做,他留下了行动记录,是想告诉朝廷的人这些人已经六七年没有行动过,是为了博得同情,在看到那记录的时候,连我都忍不住同情了一下,目的是为了减刑。”
沈冷听完了之后嗯了一声:“想法很全面,除此之外,还有吗?关于那个杀人者的推测,你有没有想过?”
方拾遗道:“有。”
方拾遗道:“刚刚我和大将军说了,这个人要么就是认识大将军的人,在官场上有身份,在得知大将军的目标后提前离开长安,比大将军早一步赶到农场杀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从所有知道大将军这次任务的人中筛查,一定会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他勒住战马,停在那,沈冷和陈冉也跟着停了下来。
“第二个可能......”
方拾遗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那个杀人者。”
陈冉下意识的握住了腰刀的刀柄,沈冷却没动。
方拾遗苦笑:“因为我出现在这的时间不对,而且我又恰好有杀人的时间。”
沈冷点了点头:“你确实有杀人的时间,毕竟你在山里转悠了六七天,按理说你不该在这转悠那么久,你在失去宇文小策的踪迹后应该返回南山县。”
方拾遗叹道:“所以如果我是大将军的话,现在应该下令把我绑起来。”
沈冷看着方拾遗问:“那么,人是你杀的吗?”
方拾遗道:“我是捕快,深知律
法,在没有确凿证据是我杀人和不是我杀人之前,我的话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我说不是我杀的,我没法证明,我说是我杀的,我也没法证明。”
沈冷:“那你就继续带路吧。”
陈冉笑道:“这是我见过的最认真的一个捕快。”
方拾遗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家父曾经遇到过差不多的事,所以我现在明白了家父当年自杀的时候有多难过。”
方拾遗抬起头看向月亮,让他的脸蒙上了一层寒光。
陈冉问:“怎么回事?”
“家父曾经是南山县的捕快。”
方拾遗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他性格有些孤僻,为人太死板,不愿意和同僚在一起玩,所以在衙门里人缘不好,那年......”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说这些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在刺着他自己的心。
“那年,南山县城里有人开设地下赌场,开始的时候隐藏的很好,可是后来一个借了他们高利贷的人因为无力偿还被他们杀了,尸体没有处理好被发现,县令大人下令严查。”
“可是后来却发现,每一次县衙的捕快行动之前都有人泄密,每次去抓人都会扑空,于是县衙里的人开始互相怀疑,而大部分人都怀疑我父亲,因为他确实太孤僻。”
“不久之后,有人到县衙报案说,赌场的人准备逃走,县令大人立刻下令所有捕快去围堵,结果消息再一次泄露了,除了我父亲之外的所有捕快全都去了南门,扑了个空,而我父亲去了北门,一个人把赌场的人全都堵住了。”
“一番厮杀,我父亲杀了所有恶人,一个没留,城门口血流成河,二十几个凶徒被我父亲一人手刃,然后县衙的人全都赶了过去,本以为事情结束了,可是我父亲却被下狱,因为他们怀疑我父亲是杀人灭口。”
方拾遗连续深呼吸,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的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
他转头看向陈冉:“不久之后,我父亲在大牢里自杀了,他们说是畏罪自杀,我娘被乡亲们堵着门骂,我父亲的尸体被丢弃荒野没有人管,娘带着我离开了南山县,悄悄的掩埋了父亲的尸体,自此之后十年没有回去,那年我十二岁。”
“十年后,我娘病重不治,我安葬了我娘后回到南山县,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查明真相,等我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真相早就已经查明了。”
他苦笑着说道:“我父亲死后第二年,县令大人升迁调走,新来的县令大人是个公正清明的人,他在查旧案卷宗的时候翻到了我父亲的案子,偷偷安排人调查,后来才发现,原来整个县衙所有捕快,除了我父亲没有拿过那个地下赌场的钱之外,所有人都拿了。”
他看向沈冷:“全部的捕快,只有我父亲一个人是干净的。”
陈冉听到这句话之后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
“县令大人知道我的身份后,留我在县衙做事,六年前县令大人也升迁调走了,他本想带我一起走,但我没有同意,我想留在南山县,于是他在临走之前升我为捕头,对我说这是他唯一能帮我的了。”
方拾遗再次长长吐出一口气,笑了笑:“我是捕快,我要留在这,就是不准再有我父亲那样的事发生,不准再有那些凶徒出现,发现一个,我抓一个!”
他挥舞了一下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