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办!”
沈冷指着河对岸:“渤海国的男人快被咱们杀光了,把姑娘们娶回家去,让她们看看跟着大宁的男人过日子是什么样的,让她们看看大宁比渤海强多少!”
一阵哄笑。
刚扛着木头冲到岸边,对岸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河道上有扑通扑通的水声,那是对岸的床子弩激射过来的重弩箭,弩箭足有胳膊粗,打在人身上几乎能把人打成两截,可是渤海人在晚上看不清楚宁人的浮桥造的怎么样了,只是盲目的发射而已,射程却没有这么远。
辅兵们卷着裤腿冲下河道,为了给彼此打气,他们唱着大宁的战歌,歌声似乎把整个夜空都给撕裂。
开始的时候在河岸南边造桥的速度很快,五座浮桥同时开始搭建,打桩的声音砰砰砰的连成了一片,站在河水里的士兵们抱着木桩,非但要忍受着河水的冰冷刺骨,也要忍受着重锤砸在木桩上的震动,下了水的人身上都用绳子绑着连在一起,水流虽然不算特别急,可万一有人被冲走,有绳子连着大家还能救回来。
那打桩的声音,那歌声,让夜晚为之颤抖。
河北岸的渤海人好像疯了一样嗷嗷的叫喊着,火把将整个北岸都照亮了,大批的弓箭手开始往河边聚集,而那些发了弓箭的难民也被驱赶着往河边过来。
陈冉随着难民一起往前走,不远处一个难民被挤倒在地,有人伸手想把他扶起来,旁边的渤海军士兵上去就是一棍子:“磨磨蹭蹭,你们是怕死吗?都赶紧往前走,宁人杀过来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陈冉心急如焚,自己到了这边已经三天了,却还是没能策动难民暴-乱,他知道沈冷必然是没办法再等下去了才开始强行建造浮桥的,因为自己没能完成任务会有多少大宁的兄弟被乱箭射死在河道里?
看到那难民倒了下去,陈冉忽然就急了:“你干嘛!”
他用渤海人的话嘶吼了一声,冲过去护住那个被打的难民大声喊道:“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宁人不会杀难民的,要杀我们的是你们,你们不敢和宁军去打仗就让我们到前边去送死,你们拿走了我们的粮食,可打仗的时候却不能保护我们,还要我们去送死!”
那个打人的渤海士兵楞了一下,拎着木棍朝着陈冉脑袋就砸了下来:“你是不是找死!”
陈冉咬着牙没躲,棍子打在他额头,血一瞬间就流了下来,他脑袋里昏昏沉沉的,站都站不稳,伸手扶着身边一个难民大声喊着:“他们这些当兵的一日三餐吃干饭,三餐都是干饭,那是我们种出来的粮食!可我们呢,我们一天只有一碗稀粥,现在要打仗了,他们吃饱了的却不敢上去,而是让我们送死!”
须弥彦从远处挤过来,本是想保护陈冉,听到喊声之后立刻也跟着喊起来:“我们也要吃饱饭!让我们打仗可以,我们也要吃干饭,吃饱饭才能打仗!”
之前那个动手的渤海士兵被众人推开,一下子就暴怒起来:“你们是想造反吗!”
须弥彦看准了机会,从背后一脚踹在那士兵后背上,士兵往前扑倒的时候陈冉的匕首划过那士兵的脖子,因为动作太快,而且人挤着人的,谁也没有注意到匕首的一闪即逝,那士兵倒下之后抽搐起来,被人翻过来才发现已经快要断气了。
“杀了啦!”
陈冉嗷的喊了一嗓子:“有人杀了当兵的!大家快跑啊。”
让难民暴-动起来杀当兵的他们不敢,可让他们跑他们当然敢,甚至绝对不会愿意跑在别人身后,前边的人拥挤着,后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被恐慌所传染跟着跑了起来,恐慌比瘟疫要传播的更快。
“官军杀人啦!”
陈冉趁机又喊了一嗓子,混在人群里的宁军斥候跟着喊了起来。
“快跑啊,官军开始杀人了!”
“他们想把我们都杀了,已经没有粮食了!”
“有人投降了宁军,渤海王下令把我们都杀了!”
“大家快跑啊,官军的弓箭手是朝着咱们来的,他们不是要杀宁人,而是要射死我们!”
“把弓箭手杀了!”
“杀了弓箭手!不然大家都得死!”
喊声此起彼伏。
人是一种群体动物。
在宁军斥候的怂恿和引领下,大批的难民朝着弓箭手那边冲了过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总之就是不能白白送死。
数十万难民从一个点开始乱起来,可是很快,乱就连成了一大片。
南岸。
听到那喊声沈冷往北岸看了看,眼睛立刻就亮了。
“大家加把劲,渤海人那边自己乱了,他们乱了!”
嘶哑着嗓子喊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沈冷忍不住想哭。
陈冉,陈冉……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