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女儿家撒娇似的语气,立时让中元帝的一颗慈父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瞧瞧,你倒还来埋怨孤,孤不叫人来找你,你都不愿意来瞧瞧孤这个老阿爷。”中元帝笑眯眯地说道,一面已是踏下玉阶,坐在了一旁的九龙扶手椅上。
秦素立时乖巧地凑上前去,将那扶手椅后头的锦褥挪了挪,一边挪一边还问“放这里父皇可觉得舒服?”那一份儿小意殷勤,简直是能化掉人的心。
中元帝的嘴不由自主地就咧开了,直乐得满脸开花。
邢有荣在旁边笑吟吟地瞧着,心里再次得出了一个判断:这位公主殿下,只怕会受宠很久、很久,至于其受宠的原因,就三个字儿:会来事。
待将锦褥安顿好之后,秦素便在中元帝的要求下坐在了一旁的鼓凳上。
她可不像那些小心翼翼的皇子们,中元帝赐了座他们也不敢坐实了,只敢挨小半个屁股在凳子上,坐着简直比站着还累。
秦素根本不管这些,她就实实在在地坐了下去,面上一派坦然。
中元帝瞧在眼中,越发觉得这个女儿心眼儿实在,不玩那些虚的,是个好孩子。
一旁的邢有荣看了,只能在心里感叹。
什么叫偏心?这就是了。
换了旁人你坐一个试试?中元帝不打你个屁股开花,他就不是中元帝。
邢有荣在心中大肆腹诽,而此时,这天下间最尊贵的父女二人终是叙完了寒温,开始说些闲话儿解闷。
中元帝招秦素过来,就是要与她说话解闷的,此时见她言语天真、神情娇俏,自是心怀大慰,那连日来耽于公务或家务事的烦恼,也消去了许多。
窗外雪色堆积、朔风如刀,而殿中却是一室如春,暖意融融,这氛围直是好得让人险些以为,这世间的亲情,亦如这满室春温一般地叫人欢喜着的。
秦素心中早有成算,此时见时机正好,便向阿栗抬了抬手,复又转向中元帝,面含羞赧地道:“父皇,儿臣见永寿殿的梅花开得极好,便时常照着作画,今日儿臣斗胆挑了一幅出来,想要请父皇指点指点,好不好?”
说到最后的三个字时,她的声音甜软得像是浸了糖汁儿也似,中元帝听了,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坦了。
“好啊,那就叫孤瞧瞧晋陵的画技如何吧。”他笑着站起身来说道,看向秦素的眼神满是慈爱。
此时阿栗便走上前来,呈上了一张卷好的画儿,秦素上前接过,亲自将之展平了,摊放在中元帝的眼前,小声地道:“还请父皇瞧瞧,这画儿可使得?”她一面说话,一面满脸惴惴地看着中元帝,那双剔透的眸子里像汪着水,带着明显的不安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