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许定国在睢州的操作是清军主使,还他的自我发挥,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睢州之变对他而言是一项功绩。
睢州之变后,北上明军虎头蛇尾、河南豪强见风转舵,也因为他叛变加入,使河南原本单薄的清兵势力增加四倍有余,增强了清军对河南地区的控制权。
但对于大明来讲,许定国却是一大奸贼、一大逆臣,对于这种人,永宁伯张诚自然不会再留他于世间。
…………
太原府城往西南、东南有两条官道。
西南向通往清源、交城、文水,直达汾州,再转而向西,过吴堡通向陕西的绥德州;而东南向过榆次后,又分作两条,往西南是祁县、平遥、介休,过平阳府可直抵潼关,往东南通榆社,再过潞安府、泽州可直进河南怀庆府。
按理,勇毅军经山西省境内援剿河南,两路大军应该走太原东南方向,往榆次、榆社那边,过潞安府、泽州直接进入河南的怀庆府地界。
然,勇毅军的两营将士,却不走寻常路,他们以陈铮的白虎营走清源、交城方向,直进汾州州城;另以张国栋的青龙营走太谷、祁县、平遥、介休方向,同样进入了汾州地界。
同时为了掩人耳目,勇毅军也通过自己的细作,在山西放出假消息,言说“闯贼正集结大军,往攻潼关,欲杀回陕西老家。”
对于闯贼何去何从,山西人才懒得管嘞,只要他们不进入山西省界,爱去哪里,便去哪里,无论是河南,还是陕西,对于他们来讲并无区别。
不过,这也只是那些普通商人、官将和百姓们的想法,而对于已经将永宁伯张诚作为死敌的山右商人们,可并不是这么想的。
在他们与张诚对决的关键时刻,勇毅军偏偏要过境他们的地盘,就算真的是去协守潼关,那也不能不防。
为此,在沿途各县接到勇毅军的过境通告后,他们便惴惴不安起来,他们各自所在州县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不得开门让勇毅军将士进入。
若是达成这一要求,他们甚至愿意多承担一些钱粮上的摊派!
与此同时,他们这帮奸商还要求坐镇太原府的山西副总兵许定国,派兵前来守护他们的安全,并再次强调一旦搞定张诚,必保他的总兵之位到手。
如此诱惑,许定国为之追求一生,又怎肯轻易放过,他非但立刻调集周边各堡守兵和屯军,加强清源、太谷、祁县、平遥、介休等县防务,更是亲自赶到平遥坐镇。
并且,派遣他的两个亲生儿子许尔安、许尔吉二人,分别前往太谷和介休坐镇,以求全面全方位的服务好,只有这样才能示恩于山右八大家,使得他们能够全力回报自己。
在许定国眼中看来,或许只有永宁伯张诚亲来,他才会真正重视,而其麾下的那些坐营参将、游击,却是入不得他的眼。
毕竟是在天启、崇祯年的乱世中,历练了数十年的老兵疲油子,能坐上如今的副总兵之位,既有偶然,也有其必然。
总之一句话,许定国绝对不是一个傻子!
但是他或许是近几年路子走得顺了些,也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发狂妄,瞧不起小一辈的人物。
不只是他,历史上不知有多少人,都吃了“姜还是老得辣”这句话的亏!
…………
大明崇祯十五年,三月十五日,月圆之夜。
明亮的月光照耀着宣北贸易重地,张家口堡明亮犹如天光仍未散尽一般,许多辛勤的人们已经起身,在街巷角落中为了一天的口粮,游走奋斗着。
堡墙上,那些稀稀落落的红灯笼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也明显减弱了许多,再没有子夜时候那般明亮的光芒了。
一盏盏红灯笼与皎白的月光,交相辉映下,却看不到一个守堡军士的身影,然却又有阵阵鼾声,从堡墙上那些草棚中传出,显然都睡得正在香甜之时。
可若是仔细看去,在张家口堡南面的承恩门的门楼之上,却有几条人影,影影绰绰的在红灯笼与皎白月色之间,晃动不已。
离张家口堡南面承恩门数里外,河东岸有一片丘陵地带。
如果说“宣府镇南屏京师,后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那“张家口堡,则是保卫宣府,防御胡骑南下的咽喉重地”。
所以,张家口堡城的防御能力,那也非常坚固的。
该堡座落在清水河的西岸,始建于宣德四年,当时任指挥使的张文初,开始在此建堡,周长四里有余,城高二丈五尺。
城堡的具体位置,便是后世张家口市区内的“堡子里”一带,而在当时,堡子里也称作“下堡”。
可到了万历四十一年的时候,为了使边贸更为便捷,在张家口堡以北的长城边墙内,再修筑了一个专门用于进行马市贸易的小堡,称之为“来远堡”,也称“上堡”。
此堡周长五里余,城墙亦是高达二丈许!
如此一来,上堡与下堡,二堡几乎合一,就构成了全新的防御体系。
“张家口堡,开有二门,东曰永镇门,南曰承恩门,皆筑有瓮城……”
说话之人,却是一个商贩打扮的年轻人,看上去年不到三十,却是透出一股儒雅之气。
他名唤作刘海,此刻正操着一口浓厚的河北方言,为大军介绍着张家口堡内的情形,以及城中山右八大奸商的反应。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