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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污?”
腾蛇营副将靳勇满脸疑惑地问道:“何为‘自污’之策?”
一时间,宣府镇城总兵衙署的中堂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魏知策的身上,期待着他为大家解说其中诀窍所在。
可魏知策却并不急于开口,他再次将目光望向张诚,见他正面含微笑地看着自己,并向自己微微点头示意,这才开口说话。
“奸商们买通朝中言官,弹劾我家伯爷,行诬告攻讦之能事,然当今皇上对伯爷信重有加,并未见有何效果,想来其并不会就此罢休。
今必是得了高人指点,其在京城上下,散布我家伯爷勇冠三军之事迹,实则非是传我勇毅军之威名,而是包藏祸心,使我勇毅军自绝于举国各镇总兵大帅之外。”
“为何?”
郭英贤似乎并未听懂魏知策话中之意。
“老将军请试想一下,我家伯爷自巨鹿与奴血战后,先于畿北阵斩奴王岳托,后又救福藩世子于危难,并将开封从闯贼万军围困中解救出来。
前不久,更是在辽东斩杀奴王多铎,追截奴酋洪太于小凌河东,解锦州之围,大败奴贼,可这战绩功劳虽然显赫,又岂是我勇毅军一军之力所达成?
而今,满京城上下,皆言伯爷之功,而讳言其他诸镇之力,长此以往,其他各镇总兵大帅又作何想?当今圣上若是听了这些话语后,又会作何想法?”
魏知策看着厅内众人的神情,又继续说道:“皇上金口玉言,赐我家伯爷冠绝三军之名,更赐我军号勇毅,营号威远,足见皇上对我等之器重。
可现在京中传言逾盛,仿佛只有我勇毅军才能击败流寇,击退奴贼,就如去年的辽东之战,实乃十位总兵合力所建功绩,我勇毅军虽功劳最大,却也不能一力战奴。
然按京中传扬之言,仿佛其余九位总兵未曾出力一般,将解围锦州,斩杀多铎,击退奴贼之功,数记在我勇毅军身上。
诸位,他们如此作为,岂非将我勇毅军置在火上烤一般,使我勇毅军自绝于大明各镇总兵大帅之外乎?”
“听魏将军此言,确是十分危险。”
“他娘的,这帮犊子真是狼子野心……”
“干他娘,要我说……快刀斩乱麻……一不做二不休……先宰了这帮犊子再说!”
“对……干他娘的吧……大帅!”
“是啊,伯爷……咱不能再等啦……”
大厅内,群情激愤,所有人都恨不得现在就杀将过去,将那帮通奴害己的恶毒商人彻底铲除掉。
永宁伯张诚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却十分平淡,或许是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于他而言,自是波澜不惊,又或者是这些年的历练,使他更加沉稳。
此刻,见厅内众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永宁伯摆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他才开口问道:“魏将军,这又该用怎样的‘自污’之策,才可化解呢?”
魏知策似乎在张诚的眼中看出了什么,他会心一笑,十分轻松地对众人道:“所谓自污,便是将我之缺点,主动暴露于众人眼前。
以此与京中坊间传扬的永宁伯光辉形象,成鲜明对比,使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转变成我等需要的样貌。”
永宁伯立刻予以肯定:“话题为王。尔等要时刻谨记,除了与敌人生死搏杀的战场之外,还有这内部的舆论场,也十分紧要。
惟有能够掌控坊间闲谈的话题,便可进退自如,以话题引导舆论,进而影响政局,此既为‘话题为王’之意。”
刘敏慎似有所悟,他坐在椅中以手抚须,频频点头不已,而王元景却一脸犹疑的神情,开口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当以何事,为自污之言?”
在众人祈盼的眼光中,魏知策却又有些畏缩起来,他又一次看向张诚,却见他正对自己微微点首示意,这才放开胆子说道:“末将以为,伯爷酗酒闹事、醉酒狎妓险丧命一事,便值得大书特书一把;再有临阵纳妾、御赐宫娥等诸般风流韵事,也可添油加醋的宣传一番。
诸如此此类,虽不合于朝廷礼法,却也无伤大雅之事,又正是坊间最为喜爱之话题,一旦我等稍加编排,再派人将之告与那些茶楼酒肆的说书人。
诸位想想,还不瞬间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成为京里最是热门的话题,到了那时谁又会关心咱伯爷是否大功第一?
而且,就算这些话题,传进宫里,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最多也就是呵斥伯爷一番,又能如何?”
“哈哈哈……”
“只是……如此一来……怕是咱伯爷就更出名啦……”
“嘿……就如三国里讲的‘关二爷温酒斩华雄’,咱也来他个‘永宁伯醉酒斩多铎’,如何?”
“对,‘雪夜袭奴营,一箭毙岳托’,反正外间不知细情,且这多铎、岳托,又真是亡于伯爷之手,还不是咱咋说咋是啊。”
书办刘承祖这时也开口说道:“还可以效仿杨家府演义,将伯爷临阵纳妾,形容得犹似杨宗保娶穆桂英那般,岂不更美!”
“着啊,就这般定了。”
“伯爷,意下如何?”
“是啊,大帅您看这事能定下来了嘛?”
众人一番议论过后,又将焦点再一次集中到了永宁伯张诚的身上,等着他拿最后的主意。
在众人祈盼的眼神中,永宁伯开口说道:“知策所言,本伯深以为是,此事便着你与芳平,专责办理吧,王元景、刘敏慎可从旁协助,至于京城那边就由牛胜他们负责。”
“喏。”几人起身应诺。
张诚望着他们几人,又接着说道:“不要只想着本伯的那些光辉事迹,在座诸位,还有张瞎子、陈铮、国栋、李际遇他们呢,都编排一些吧。”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