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通闻言竟纵声大笑起来,在几人的疑惑中,开口说道:“你我弟兄,何分彼此。”
扈云通闻言深受感动,就连一旁的程海山和刘承武也是动容,他们都想不明白自己总兵今日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体恤。
扈云通更是说道:“请大帅分派,云通必不辱命!”
唐通道:“各营马兵都拿出来,由唐友仁统率,现在就往西去,在一里外结阵埋伏。程海山的左翼营立刻在双子山西面结阵,把战车、拒马都列于阵前,这些咱带不走,正好可以用来阻敌。”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几人,继续道:“待会,民夫们西行之后,右营将士先退,游营接着后退,一路向西急行。
而左营与我的标营抵住奴贼,使之不得追击右营与游营,待再杀退奴贼一波冲锋后,左营与标营再向西退却。
由马兵阻敌追击,如此交替掩护,在西边二里外,进入山谷崖道,便不惧奴贼了。”
“唐帅真是好布置,只是如此一来,恐怕就要损失些战马了。”
刘承武不无遗憾的说着,他营中本就马兵不多,这战马更是稀缺,而山道崎岖难行,说不得又有多少战马会在这次撤退中,折断马腿,不得再战。
程海山在旁安慰他道:“这都是没法子的法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只要咱的将士们还在,战马总会有的。”
“干他娘的白广恩,这犊子咋就让鞑子杀过来的?”
…………
白广恩率领着密云镇兵马突围而走之时,在锦州城内也杀出来一支劲旅,四千明军在副将祖大弼率领下,自西面的广顺门杀出。
他们虽然多是步卒,只有不到一千余骑兵,却个个犹如出笼的老虎一般,甫一出城便杀了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祖大弼率军冲突一阵后,并不恋战,而是迅速转向往南冲去,鞑子慌乱之际,竟不及调兵阻拦,这个效果也正与祖大寿所预料的相同。
此前,祖大寿一直在城中高塔上,观察着锦州城南的动静,对于吴三桂和王朴两部明军。一西一东相继渡河北上,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可有了前次里应外合未能成功的教训,这一次他也不敢贸贸然出击,他怕如果出城策应渡河的明军,一旦再次失败,那对于城内军心士气的打击,将是无法承受之重。
所以,直到祖大寿看见清国睿亲王多尔衮的大纛旗后,才下定决心要拼死一搏。
毕竟在小凌河北岸,明清双方已然杀破了天,战事之激烈,即使在锦州城内看去都使人心悸不已,由此可见明军的决心。
而今,更是将清军主帅睿亲王多尔衮都惊动,使他不得不亲自到锦州城南坐镇指挥,可知今日这一战之关键。
但即使如此,祖大寿也未敢于师出城,仍然在城内留了数千人马,以防万一。
现在的锦州城内,还有能战的辽东勇士万余人,但骑兵却是不多,才只有不足两千之数,而今竟给祖大弼接近半数,可见祖大寿对此战也极为重视。
而且,他之所以没有选择从距离小凌河最近的南门出城,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祖大寿通过观察发现只要城南与城西的清军略多一些,看其旗色城南是伊拜的蒙古正白旗兵马,而城西则是布颜代的蒙古镶红旗兵马。
他与清军厮杀半生,对于清军各旗兵马多寡,战力如何,自然较别人更为熟悉,虽然都是蒙古八旗的鞑子,但其中还是有些差别。
相对来说,伊拜所部正白旗北虏,就比布颜代的镶红旗更为锐健勇猛一些,且伊拜所部足有近五千的骑兵,而布颜代所部仅有差不多四千骑而已。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锦州南关外,向来是鞑子防御的重点,那边除了有伊拜的蒙古正白旗骑士,还有许多鞑子包衣跟役,以及相当数量的汉军。
孔有德的天佑军一部,以及抽调汉军各旗炮手组建的乌真超哈炮营,也布设在这边,由此足见清军对锦州城南防线的重视程度。
再者,前次祖大弼率军出城突击,一度杀至第三道壕沟前,才被清军奋力截住,自那次以后,南关外的壕沟矮墙,又加深加固了许多。
当然,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出锦州东面的宁远门,那边原本有一部满洲正蓝旗的鞑子驻守,虽然在汉军各旗调走之后,又派来许多包衣跟役,但他们的战力终归有限。
可一旦从东门杀出,虽一时得势,但总是要往南关外突进,最后还是要与伊拜的蒙古正白旗,以及孔有德的天佑军交锋,而从西门杀出却不一样了。
祖大寿在高塔上看到明军分两股渡河,其一距离他较近,是在小凌河拐弯处,另一处距离他较远,是在女儿河与小凌河的交汇处。
然祖大寿却一眼认出较远那处,是吴三桂的宁远军旗号,相对来讲,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外甥,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大。
而且,对于吴三桂宁远军的实力,他也是十分清楚,其以麾下三千余家丁作为班底,组建起来的近两万宁远军,可是辽东地方上仅次于自己的存在。
正是因为这些原由,祖大寿最终才决定让自己的弟弟祖大弼,率军从西门杀出,先给鞑子一个措手不及,再转而向南,伺机从西南角落鞑子防守薄弱处突破。
只要祖大弼能与吴三桂顺利会师一处,那几乎就等于是解了锦州之围。
就算祖大弼不能突破鞑子的围锦防线,至少也可将一部分鞑子虏骑吸引过来,缓解来援明军的压力。
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当然,为了能够一战而解开锦围,祖大寿也做了另一手准备,在锦州南门内集结了三千死士,只要明军能进至南关外。
祖大寿便打算拼死一搏,派出自己的家丁死士,突破鞑子围堵,与来援明军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