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万千遐思中回过神来,天色已渐渐放亮,东方一轮硕大无匹的红日,也露出了并不刺眼的光晕,张诚才对二人笑着说道:“回去吧。”
往中军帐行去的路上,张诚对张明远吩咐道:“传令下去,卯时用饭完毕,辰时进兵长岭山下,与陈将军汇兵一处。”
“喏!”
………………
而今,辽东地方虽连年战乱,然无论在籍与不在籍之军户,皆为各地军头将佐们所私有,军户田土也已成为他们的私产。
我等若照搬在豫省所行之事,怕是不通!”
他说着又抬眼望向远方,悠悠说道:“各人命中自有定数,或许此间辽民,命中该有此等劫数,非人力可以挽回。
然就如人之寿禄,终有尽头,一旦命数享尽,到头来终是一场空。我想辽民之劫难,当是如此,也快要到头啦!”
一阵晨风吹来,寒意逼人,张诚也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赶忙紧了紧身上的羊毛斗篷。
身旁的张明远也紧了紧斗篷,出言问道:“父帅,鞑子逃了,咱不进兵追击嘛?”
张诚并未出言,他只是凝望着东方才显出的一丁点鱼肚白出神,似乎在冥想着什么。
张成芳毕竟跟随张诚身边历练日久,他见张诚望着天边出神,便代他解答道:“明远你想啊,哨探传报鞑子营地空空如也,我等据此得知,鞑贼已然趁夜撤兵他走。
但对于鞑子的具体行踪,我等却不详知,而且鞑子镶白旗、正黄旗兵马,虽然在与我对战中,损失惨重,但并未全军溃散,仍有余力。
再者,鞑子镶红旗昨日攻打长岭山,并不似前时那般猛烈,想来损失不大,我军就算哨得鞑贼去向,可若是冒然出击,一旦中了鞑子埋伏,又如何是好?”
经过张成芳的一番解说,张明远也似有所悟一般,陷入了沉思之中,望着两个义子,张诚心中也是深感安慰。
当初,在宣府镇城外的新庄堡内一时兴起,收了张成芳、张金泰等三十七人为义子,如今都已长成一个个壮小伙,尽皆随在张诚身边充为亲兵。
他们中比较出色的就十来人,只是年岁尚小,便都随在张诚身边历练,暂时还未有一人放到下面营伍中去锻炼。
不过,现在大家都已知晓,待张金泰伤势痊愈后,便会被调入虎卫营中去充任哨骑,着实叫人羡慕不已。
而如张成芳、张明远这般在张诚身边充任中军官,能每日多与父帅亲近,也是众义子们所向往之事。
只不过中军官名额有限,众人也不敢奢望,所以他们才热切盼望着,能如张金泰这般能下到营伍中历练,也好有机会报答义父的养育之恩。
在他们的心中,早已将张诚视为再造父母一般,一个个对张诚是既崇拜又忠诚,且还是属于死忠的哪一种!
这些义子们只信张诚一人所言,甚至会将张诚所讲过的话语,全都抄录在小本子上,作为经典语录,每每讨论事务之际,都是用张诚之言来解答。
而宣府军各营的各级军官们,也是受了他们的影响,纷纷以小本子记录张诚的敦敦教诲,每日安排时间是诵读,有些队官、甲长甚至还会组织军士们诵读。
如果现在已对张诚个人的忠诚度,来评价宣府军各营将官军士的话,无疑当属他的义子们最为忠诚。
其次便是当初一同勤王的老弟兄们,如陈铮、张广达、吴志忠等四大哨总,以及张国栋、陈虎子等巨鹿之战后最早追随张诚的众人。
还有就是当初在马坊解救的众人,以及镇城和宣北所招募的新勇,都对张诚极为忠诚,毕竟他们领着全饷,而且众人从军后,家里的生活也是大有改善。
自打张诚到了宣北,经过他的大力治理后,匪贼不现,家家户户都有余量,再无忍饥挨饿的情况发生,可是因此而收获了大批的人心。
然在张诚到达宣北地方后,所收拢过来的如靳新朋、严庆荣等人,以及此后聚拢的京城诸官等等,在张诚看来,还谈不上忠诚,或许只是利益捆绑而已。
这读书人毕竟不如底层的粗人好忽悠,他们读书明理,但眼界和思维也开阔,且这种已经有了些地位和家底之人,也更为贪婪。
不比那些底层的人,一旦生活稍有改善,便会得到极大的满足,甚至会将之视为恩人一般,且又由于他们过够了穷苦的日子,自然不愿再回到从前,更不愿自己的子孙也像从前那般生活。
所以,为了维护自己现在的丁点利益,他们便舍得拿命去搏,如今张诚在他们的心中,就好比那救世的活菩萨一般,自然会得到他们的拥护,甚至会以死来保护张诚。
因为在他们的思想中,保护张诚就是在保护自己今天的好日子,就是在保护自己子孙后代的好日子!
而张诚也正是因为得到了宣北底层百姓,以及宣府军中下级军官和底层军士们的拥护,才能在宣北地方大肆改革,才敢于频繁调整各营的主将和千总。
他之所以如此,就是在传递一个讯号,那就是兵非将有,而是全都归他张诚一人所有,各营将士永远都只能是他的部下。
他们可以替张诚领兵征战,可一旦他们想要行对张诚不利之事,那各营中的下级军官和军士们也不会干。
张诚坚信,只要自己能一直坚持给麾下将士们开全饷,那么他们便永远都只忠诚于自己一人。
从万千遐思中回过神来,天色已渐渐放亮,东方一轮硕大无匹的红日,也露出了并不刺眼的光晕,张诚才对二人笑着说道:“回去吧。”
往中军帐行去的路上,张诚对张明远吩咐道:“传令下去,卯时用饭完毕,辰时进兵长岭山下,与陈将军汇兵一处。”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