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可借此震慑别处明军,尔可知晓?”
多铎话语说得缓慢,可却使人感觉到一丝冰冷阴寒之气,饶是布颜代如此立功卓著之老将,也不敢与他再行争辩。
虽不敢再多说什么,可布颜代的心里也是很不服气,却又挑不出多铎话语中的明显错误,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
多铎虽恼他对自己不够尊重,却也知阿山所言皆是实情,便未多说什么,只是下令各营就地扎寨,埋锅造饭,打制攻山器械。
…………
纵观长岭山下,星火密布,鞑贼营帐绵延数里之外,更远处即使用千里镜也观察不到尽头,只能看见那些如同星光般的灯火余晖。
“将军,幸好哨骑出得快,否则被鞑贼如此重围,怕是这消息便送不到松山嘞。”
赵汝亮站立陈铮身旁,对于山下重重围困的清兵,似乎并不在意,他所在乎的是唯恐此间信息送不到自家大帅手中。
杜淳刚也开口道“陈将爷前时日日忧心,生怕驻守于此,不得与鞑贼血战。如今可是欢喜?”
“嘿嘿。”
周三平大大咧咧的笑着说道“行嘞,照我说今儿最欢喜的当是你老杜。”
杜淳刚闻言一愣,道“这话从何说来?今日大声奴贼,难道你等就不欢喜!”
田明遇这时抬手拍在杜淳刚的肩膀上,插言道“行嘞,老杜。今日我等杀奴忒地过瘾,可最为解气,还是你们车营带来的那些个黑疙瘩。
把鞑子都炸个稀巴碎,真他娘的解气!”
“那不是黑疙瘩,那个叫‘万人敌’。”
杜淳刚特别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字的矫正着田明遇,又道“咱都是宣府的老军,要说服气,还真就服咱家大帅。
别的不言,就说咱这战车火炮那个不比别家精良,再有这‘万人敌’,在我大明那可是老早年就有的玩意,可人家都是用来守城,鲜有将此物用在战阵搏杀。
还就是咱家大帅,能想到这一点,就说今日一战,咱这阵前的那些沟沟坎坎的,平时看似无用,可这临战功效却如此显著。
咱们今日可都是亲见,若是没有这些沟沟坎坎的配合,‘万人敌’就是再强,也发挥不出如此威力不是?”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众人皆是点头以示赞同。
中部千总宋山铨也出言道“将军,今天鞑子在咱手底下吃了亏,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不知明日又是如何攻打我等。”
田明遇平日与宋山铨走动颇多,这时笑着对他说道“咋?宋千总可是手底下痒痒,看咱们在前面杀鞑子,心里羡慕得很嘞!”
“哈哈哈……”
几人立时大笑起来。
今日一战,只左右两个千总部出战,再加上辎车营半数人马配合,便顶住了两黄旗蒙古兵的攻打,殊为不易。
这里边,张诚所设计的壕沟矮墙防线固然是功不可没,但陈铮等人临战不乱,沉着冷静的指挥应对也是取胜关键。
陈铮回转身形,望着自己麾下各将,良久,才开口说道“今日一战,又增多少冤魂,又增几多孤儿寡母?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人诚不欺我啊!”
他眼中饱含深情的望着众人,又道“但愿此间战事快些结束,但愿这天下纷争早日了解,万民重归田园,百姓得享安乐。”
众人都沉浸在今日大胜的喜乐之中,满脑子都是兴奋之情,还未退去,却见主将陈铮竟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个个皆楞在了当场,不明所以。
惟有镇抚官刘井柱凝望着陈铮,眼中透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大帅有言‘只有懂得爱兵惜兵,厌恶战争之人,才配得上真正的将军’。
照此看来,陈将军成熟了,也成长起来了。大帅真神人也!”
“走。回营,看鞑子在此扎营,没有要走的意思,估计明日又是一场恶战,咱得好好谋划谋划!”
陈铮的话打断了刘井柱的思路,众人都随在他身后,下了高台,奔前沿中军帐行去。
…………
第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几队鞑贼便策马奔出营帐,分别往杏山、塔山方向驰去。
而才到辰时,山下的战鼓声便远远传来,众多鞑贼开始整队结阵,似在准备攻打长岭山,若此时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鞑贼阵中隐约多了些身着红色衣甲的鞑子兵。
其实昨日一战,鞑贼确实损失颇重,前后战亡就有两千余人,而撤回来的伤者中也有大部分,绝难存活。
不过,好在这些伤亡中,大部分还不是他们旗下满洲八旗勇士,就算蒙古两黄旗也损失千余精悍勇士,却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至于第一轮攻山,死的那些外藩蒙古兵,多铎等人更加不会在乎。
黄台吉邀他们前来锦州助战,虽有借助之本意在里边,但更多的也是在试探他们对自己的忠诚,更有借此良机消耗掉他们一些实力的想法。
这些外藩蒙古各部大多只在名义上奉黄台吉为共主,为整个草原唯一的大汗,然其内心并未完全归附于黄台吉,只是慑于其威,才表面依从。
所以对于他们,黄台吉也是一直在试探和考验,一边用强大的军事实力威慑,一边有用边贸等手段拉拢。
就在昨天夜里,大清国豫亲王多铎都亲自前去探视喀喇沁左翼旗扎萨克噶尔玛,并好一番慰问安抚。
而对于俄木布楚虎尔、善巴、固鲁思奇布等人,自然也都少不了好一通夸赞,并勉励他们继续阵前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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