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操作,自然是更便于杨国柱掌控这支新军力量,但其弊端也很明显,就如现在这样,一旦主将杨国柱阵亡,他们便成了无根之木,水中飘荡的浮萍一般,任人摆布。
他们几人今日来寻郭英贤,除了因为他是参将,在几人中资历最老、军职最高之外,还因郭英贤与张诚比较亲近。
毕竟,大家都是在宣府镇中为将,前些时日里,张诚与杨国柱之间的走动又很频繁,彼此早已相互熟识。
而且张诚虽御下极为严厉,却从不克扣军士粮饷,这一点在宣府各将军中都有传闻,入援辽东这一段时间,各级将士官兵都有接触,更加证实了此事。
就如张诚宣北军这般,一不克扣粮饷,二又军纪严明,三更是盔甲器械精良的大军,哪一个当兵的不想加入进去。
与其说何振雄等人是来找郭英贤想办法,不如说是来找张诚,既表达心意,又试探他是否愿意收留诸将官兵。
只见他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新军游击何振雄开口说道“张副帅,我等来时既已有决断,今后唯张副帅马首是瞻,愿追随在张副帅麾下,赴汤蹈火。”
他说话间语气坚定,余者众人也尽皆点首不已,谭震林毕竟比较年轻,不似众人那般沉得住气,竟开口说道“山西李辅明懦弱无能,进兵不前,才致将主爷为国捐躯,俺就是死,也不会去做他的麾下。
更何况,杨帅临终时也曾有言,我宣镇兵马绝不可落于外人手中掌控,要张副帅和郭将爷带我等回归宣镇。”
众人听了谭震林的话,都是义愤填膺,皆出言怪罪李辅明进兵不利,救援不及之事,如此,也更加坚定了想要追随张诚的决心,纷纷拜请张诚收留。
其实,张诚又何尝不想将杨国柱留下的近万将士收归自己麾下,且不说那残存数百家丁个个英勇善战,就是郭英贤麾下两千余骑兵,也正是张诚军中所稀缺的存在。
再者何振雄、唐先成所部新军尚有三千余众,若再加上那些伤兵,也是近四千的大军,这可是杨国柱两年多的心血结晶,张诚又怎能容他凭白落入外人手中。
就算是匡永忠所部,虽非杨国柱之嫡系兵马,但在宣镇也可算上一支强军,否则杨国柱也不会抽调该部随军援辽。
张诚之所以一直没有明确自己的态度,实质上还是在观察他们,若几人真心投奔,自己便多费些心思,尽力促成此事。
若他们心思不诚,自己便只争取统领杨国柱家丁与郭英贤所部精骑便是,毕竟,松山一地可不止他张诚一个总兵大帅。
而且还有总督洪承畴、总监军张若麒、巡抚邱民仰等督抚大员在此,这种事情可非张诚可以决断之事,他也只能勉力为之罢了。
可如果郭英贤、何振雄、唐先成、匡永忠等人若真的诚心实意,自己与他们互相配合,或许还能放手一搏。
毕竟自己还有当今皇上、本兵的恩宠加身,即使在松山城内,也还有总监军张若麒的鼎力支持!
当下,张诚便对几人说道“尔等之意,我已尽知,现下各回本营,务要约束部下,非有事不得离营,万不可在此时生乱。”
众人自是齐声应诺,各自出了内室,领麾下各千总悄悄退出城外。
…………
内室里已只剩张诚与郭英贤二人,他们互相对望,片刻,郭英贤才开口说道“张诚,如今你已是副总兵,距总兵之位仅一步之遥。
以你麾下宣北军之实力,今番辽东战事过后,功劳自不会少,升任总兵,镇守一处,绝非难事,且大概率会使你接替杨帅,出任宣镇总兵。”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一双眼睛瞪着张诚,又道“张诚,这些兵马可都是杨帅心血凝聚,你定要将之留在宣镇,不可使外人占了去。
尤其是黄保忠、谭震林所领杨帅家丁,旁人就是想要,也得他等愿意,此你可直接收入麾下,别人自无话可说。
而我麾下镇标营精骑,尚有两千余人马,皆是随我多年的将士,自问可代儿郎们做这个主,别处不去,就入你宣北军中。
我观你虽领近两万人马援辽,然骑兵却不足三千之数,此正是你之短处,正好趁此时机,将他们揽入麾下,以强军势。”
张诚走上前,一把拉住郭英贤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郭叔叔,诚年齿浅,资历威望皆有不足,就算坐上宣府总兵之位,也怕难以压服镇城那帮军门世家。
今后有赖郭叔叔扶持之处甚多,张诚无以为报,请受吾一拜!”
他说着便躬身下拜,郭英贤忙起身搀扶,激动的说道“诚小子,且不说我与张参将的交情,就你也是我瞧着长大。
从一个毛头小子到如今一镇副帅,诸般行事,别具一格,待下尤厚,自有大将风范,我虽已年迈,可还能替你挡几年风雨。
今后,在众人跟前,你便是咱老郭的大帅,切不可再如今时这般称呼,反倒使我难做。”
张诚到此再无顾忌,当即抱拳说道“既是如此,张诚便当仁不让,必使出浑身解数,好叫我宣镇弟兄得在一处,同甘共苦,奋战鞑虏!”
郭英贤满是笑意的眼中噙着泪水,对张诚说道“大帅,何振雄、唐先成两部新军,也是杨帅心血所注,若有可能,也要留在宣镇。”
张诚起身坐回椅中,道“请郭将军宽心,我必定全力争取,以使弟兄们都能得留宣府,上慰杨帅在天之灵,下安诸军各将士之心。”
郭英贤这时也是笑道“大帅放心,我等也会到洪督臣跟前请愿,绝不会叫大帅孤军奋战。”
张诚点着头,接下来他又与郭英贤商议了会安定军心,以及如何请愿之事,便起身离了杨国柱灵堂,带上张成芳、张金泰二人,前往总督行辕去寻总监军张若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