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突破这最后防线的希望即将破灭,祖大寿如何能甘心,他冲下壕墙,大声吼道“杀,冲壕,杀贼啊!”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在鞑贼援军抵近壕沟之前,将这边的鞑贼、汉军杀退,先夺取了这道壕沟,再坚守起来就容易许多。
…………
大明宣镇参将郭英贤杀得双目通红,犹似要喷出血来一般,他策骑疾冲,口中大叫“杀…杀鞑子……”
他的声声怒吼,瞬间引爆,千余将士齐声怒吼,只有一个字,一个真正能杀人的字“杀!”
迎面一阵箭矢飞射而来,郭英贤却不躲不避,反而双腿猛夹马腹,催动胯下战马发力急冲,一杆沉重的虎枪,枪头上黑红一片,远远的刺向了前方。
“啊!”
何洛会大张着嘴巴,眼中显现出少有的惊愕之情。
可他已来不及细思多想,对面那个长得四四方方的粗壮明将,正不管不顾的向着自己冲来,他身上挂满了箭矢,却不能使他停顿分毫,那张满是刀疤的大脸越来越近,越来越恐怖狰狞。
何洛会虽已心生惧意,却也知此时若退,引得大军溃败,回去也难免一死,且还要罪及家族,他退无可退,只得硬挺着向前,迎着对面那杆虎枪血红的枪尖冲上去。
死了认命,若得不死,便又是大功一件!
何洛会把自己的长挑刀向前挺起,双腿用力夹着马腹,催动战马急奔,同时用鞑子话嘶吼“杀,杀明狗子……”
五百蒙古正黄旗重甲骑兵也齐声嘶吼,他们多数都是用蒙古话吼叫,只有少数人才吼的是鞑子话。
“叮…噗…”
一支箭矢飞射,正中郭英贤的左肩,破开甲叶,直入肉里,血水瞬间就染红了他左肩的衣甲。
郭英贤面色一紧,他强忍着疼痛,奋力用左手控缰调整着胯下战马冲锋的角度,右手擎着虎枪探出,枪尾夹在腋下,以使探出的枪头更稳。
百多步的距离,说时慢做事快,只一瞬间双方骑兵就撞在了一起,各有七八骑在对冲中直接撞飞落马,被后来的战马踏得肚破肠流,其状惨不忍睹!
“奴贼,纳命来……”
郭英贤的嚎叫声若炸雷一般,何洛会一愣神的功夫,两人的战马便交错而过,可何洛会的身体却向着反方向移动。
而他那匹心爱的战马已弃他与不顾,独自向前狂奔而去,连头都不回一下,对他这个老主人竟没有一丝眷顾。
何洛会已无力关心自己的战马,他脑中一片空白,眼中也没有一丝神采,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竟似乎轻轻的飘荡在空中似的。
在他眼前不远处,一张满是刀疤的大脸,正面目狰狞的瞪视着他,那双大眼睛中竟满满怒火,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南人竟可怖如斯。
何洛会猛然惊醒,他的脑袋向上一挺一挺的,双手向前探出,似乎想要奋力抓破那张让他感觉可怖的大脸,可用尽全力,却无法触及。
他嘴巴大张着想要喊叫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嗬”嘶吼,一口一口鲜红的血液随着他的嘶吼,不断从嘴里涌出。
何洛会的目光越发暗淡,神情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他终于不再发出“嗬嗬”嘶吼,双手无力的垂下,犹如一个庞大的稻草人般被郭英贤斜挑在枪尖上。
他,清国蒙古八旗正黄旗的固山额真何洛会,竟在此刻成了大明宣镇参将郭英贤的战利品,成了胜利者宣誓胜利的标志,成了别人骑枪上的战旗。
作为一个侵略者,却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告别战场,告别自己的人生,或许正是死得其所。
蒙古人本来就是最擅骑射之技,甚至远远强于建奴的虏骑,而论起骑战冲锋肉搏,又或是下马步战来,蒙古人远逊于建奴。
而今日他们遇到郭英贤所部的大明精骑,原本是可以战个旗鼓相当,可何洛会先是犯了分兵的错误,被郭英贤以优势兵力分三路冲击。
接下来,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身为主将的何洛会更被明将郭英贤一战击杀,大军士气立时丧尽,军心不再。
一千余明军精骑三路冲锋绞杀之下,五百蒙古重骑损失惨重,当场溃散,四下奔逃而去。
郭英贤知道自己虽然击溃了这五百蒙古重骑,但周围仍有两千余蒙古骑兵环伺,他不敢久留,便将虎枪往旁里一甩,大喝道“头砍了,带上。”
旁边的骑士接过何洛会尸身,大斧一挥,就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随手塞进鞍袋里。
“儿郎们,不可恋战,方向西北,走嘞!”
郭英贤大吼一声,便策马向西北方继续冲去,而蒙古轻骑在后远远追来,不过,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似乎没有刚才那般积极勇猛了。
郭英贤肋间的盔甲碎裂,一片殷红,隐约可见血肉翻出在外,更随着战马奔腾不住落下点点血滴。
原来,适才对冲之时,何洛会的挑刀正刺在他的左肋,幸好他的虎枪刺在了何洛会的胸口上,不然鹿死谁手,真还难说啊!
…………
张广达率领三百宣北军的重装骑士,迎着固山额真准塔的近千正白旗鞑贼,快步疾行。
重骑部的将士们都是一人三骑,其一驮马,只用来托拉战马具装与将士的铠甲兵器;其二为乘马,用来骑乘;其三才是战马,只在临战之前才披挂具装,骑士策骑冲锋。
张广达一骑当先,第一排只有六十名重装骑士,共有五排,他们虽是快步疾行,但那一排排具装的战马,再加上全身披甲的骑士,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他们的身后是张诚率领孩儿兵,再有骑营的游骑部和蒙骑部将士,而重骑的左右两翼更有轻骑部、虎卫营的骑士们护卫着。
毕竟,重骑虽猛,却不耐久持,那身战马具装和将士盔甲太重了,时间一久,战马便会承受不起。
但冲锋之时,确是神鬼难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