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转身退出,片刻就返转回来,答道“刚才万老爷在花厅外,询问着老爷的情况,现正在外边等候。”
杨嗣昌无力地说道“快请进来!”
万先生就是万元吉,他受杨嗣昌的推荐任大理右评事,到杨嗣昌军前负责监察军纪,是杨嗣昌最为得力的幕僚,也是最了解他苦衷的人,杨嗣昌急需在这人生艰难的时刻,听一听他的意见。
万元吉才进入花厅,杨嗣昌便对他点首示意他坐下,故意露出来一丝平静的微笑,万元吉坐下以后,望望杨嗣昌的神色,欠身问道“大人身体不适,可否命医生进来瞧瞧?”
杨嗣昌微笑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偶感风寒,并无大碍,晚上吃几粒丸药就好了。”
他心里很想同万元吉谈一谈关于襄阳的问题,但看到万元吉的手里拿着一封文书,便问他道“你拿的是什么文书?”
万元吉神色紧张地回答说“是河南来的紧急文书,禀报洛阳失守和福藩遇害的经过。刚才因大人尚未起床,卑职就先看了。”
杨嗣昌只感到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他一边接过文书一边又问道“洛阳果然……?”
万元吉面色苍白的说道“是。宣镇副总兵张诚在公文中禀报甚详。”
杨嗣昌浑身打颤,连说话都在发颤,他拿着公文道“是张诚报来的公文?哎,老夫用他晚了啊!”
他将文书展开匆匆看完,便再也支撑不住,顾不得督师辅臣的尊严体统,放声大哭起来。
万元吉赶忙起身劝解,仆人杨忠也急忙跑出去请大公子杨山松和杨嗣昌的几个亲信幕僚过来解劝。
过了一阵,杨嗣昌才止住哭泣,在仆人的搀扶下回到花厅里间的床上歇息,万元吉和幕僚们都退了出去,只有杨山松仍然留在外间侍候着。
晚饭时,杨嗣昌没有起床,他不吃东西,也不肯叫行辕中的医生为他诊病,只在杨山松的恳劝下,服了几粒医治风寒的丸药。
…………
晚饭时间过后,他又将万元吉叫到自己的床前,对他说道“我深受皇恩,督师剿贼,不意剿局败坏至如此境地,使我无颜再见皇上!”
万元吉只能安慰他道“还请使相宽心养病为上。军事上可调张诚诸军前来湖广,再重作一番部署,提振军心士气,尚可转败为胜。”
杨嗣昌闻言从床上坐起身来,拥着厚被,身披重裘,浑身战栗不止,他喘着粗气说道“剿局如此败坏,实非兵不足用之故,这些你我皆是心知。
我今日患病日渐沉重,自知颇难再起,行辕中诸般事务,全仗吉仁兄代我悉心料理,以俟上命。”
万元吉赶忙说道“大人何出此言?大人的身体不过是旅途劳累,偶感风寒,又并非难治之重病。
行辕现在就有两位高明的大医国手,且幕僚中也颇有精通医道之人,今晚便请几位进来为大人会诊,不过一两剂汤药就全好了。”
杨山松也在一旁劝说他道“大人纵不自惜身子,也要为国珍重,及时诊治服药。”
杨嗣昌却又摇起头来,不让他们再谈诊治的话语,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闯贼自何处奔入豫省,目前尚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