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镇守总兵衙门的西花厅厢房内。
杨国柱闭目沉思不语,良久,才睁眼说道“此番勤王,巨鹿一战,我等各军皆损失惨重,好在破围成功,本军门麾下骑兵大多逃出,还余下千多人的底子,
现今,皇上和朝廷要我宣大三总兵各操练一万精兵,只是,这练兵容易,可粮饷不齐,却也是为难啊。”
张诚也是摇头,他叹了口气,才道“杨帅,张诚自请出镇地方,正是为了此事,我想若要军士奋勇,必要先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上北路虽然偏狭,更是边地,蒙古鞑子时常进犯之处,本就不太被各方权势所重,但多少还是可以开出些荒地来,
到时,先开荒,即可屯种,又可用来赏功,再练兵,若真有劲旅五千,便可安守北路,不惧鞑虏来犯,继而修缮各处堡寨,则民心大定,根基稳固。”
杨国柱望着张诚,道“忠忱,万事皆是想来简单,做起来难啊!
宣镇各处卫所屯堡荒废日久,田亩也是纠缠不清,各方势力更是盘根错节,掣肘甚多,想做点事情,真的是难啊!”
“杨帅可知,那孙白谷巡抚陕西之时,亦是无兵无饷,可孙抚臣却可通过清查军屯,只三卫便清出军屯三千余顷,增银三万五千多两,当时皇上也曾下旨嘉勉,并要各地效仿,
可见,事在人为,方今国有为难之时,却仍有诸般行尸走肉之徒,贪婪成性,尔辈即心中无有忠义,无君无国,不忠不孝,留之何用?”
杨国柱有些吃惊的望着张诚,他对这番言语感到吃惊,经年军旅生涯,直到位居一镇总兵,他深知如今宣镇军屯事宜,已被各方利益倾轧。
内中盘根错节,牵连甚广,连京中那些朝官、宫里的太监都有牵涉其中,张诚若是在此事上动手清查,怕自身都难保。
出于对张诚的爱护,他轻声道“忠忱,你与我有勤王入卫,协心共力奋战之宜,今日这话,我是不得不说,
现今宣镇这军屯之事,牵连极广,却是不宜深查,稍有不慎,恐惊动朝堂,祸及自身啊。”
张诚心中不由一笑祸及自身?操蛋,都啥光景了,内有流寇,外有鞑虏,此时正是手中有刀便是王的时代,还不知道是谁将会祸及自身呢!
但是,这话他绝不可以同杨国柱讲,只得一脸坦然的说道“杨帅,我一心为国,只求上不负皇上,下对得起我麾下军兵,早将自身的安危,置之度外,
一腔热血,若不图报国安民,生之何用?
就算前路布满荆棘,我也要趟过去,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终归是一死,更有何顾惜?”
张诚一番话,又使杨国柱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一名亲兵进来禀报“大帅,两位副总兵到了。”
杨国柱闻言,也是赶忙起身,他一把拉住张诚,轻轻说道“忠忱,你有此决心,我也不再阻拦,若是有甚事情发生,本帅也会全力保你。”
张诚满眼感激的对杨国柱点了点头,二人便一同出门相迎宣镇副总兵张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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