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县的捕快如此风风火火地赶来抓人,自然是为了邀功求赏。
如今各县长官为了扬名立万,平步青云,都喜欢破大案、奇案,普通的民间纠纷往往草率了结或者随意拖延,以至于为了赢得县令的重视,寻常人家打个小官司都爱夸大其词,何况这么一件耸人听闻的大案,实在是个捞油水的好机会!
于是一群捕快杀了乞丐们一个措手不及,七手八脚地将他们拿下。这时揪着罗疏头发的捕快已经松开了手,一个劲地点头哈腰道着歉,诚惶诚恐地将她扶起来。罗疏不以为忤地笑了笑,下船时正好瞧见一身红衣的齐梦麟神色不宁地从芦苇荡里钻出来,于是径自上前招呼道:“走吧,咱们先上县衙去,这件案子还要你作人证。”
齐梦麟望着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破天荒头一遭地乖乖听了她的话。
这天晚上,寿阳县令喜破大案,于是很慷慨地安排罗疏一行住进了县衙寅宾馆。齐梦麟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惦记着白天时罗疏的一颦一笑,越想越觉得心痒难耐。
现如今,他终于隐隐地想明白,为什么罗疏会是鸣珂坊里的一件宝——她没有令人一眼惊艳的美貌,可一旦忽略外表去打交道,就能发现她的千变万化、深不可测。她就好像一汪深潭,随他怎么扑腾都探不到底,这可太有意思了!
锦囊?小锦囊?齐梦麟枕着手臂默默笑起来,白亮的牙齿在夜色里一闪一闪。
第二天上午,罗疏在刑房调看了卷宗之后,便在徐刑曹的陪同下,前往大牢探访死囚。她在死牢中见到了那两个供认杀人的盗匪,便隔着牢门问道:“临汾县的富户马天锦,可是你们两个杀的?”
“是我们杀的,”牢中的死囚此刻身戴枷锁,却半点也不减匪气,傲慢地望着罗疏嗤笑道,“你这小白脸是什么人?”
“我是临汾县衙的人,专为马天锦一案而来,”罗疏冷冷看着那两个死囚,故意套话,“真是你们两个杀了马天锦?如果不是就不要冒认,免得死者含冤九泉。”
“哼,笑话,我们几个兄弟杀的人多了,还需要冒认?”
罗疏听了这话却微微一笑:“我已经看过你们的卷宗,你们供认杀害马天锦是临时起意,既然杀的人多了,何以只将他记得那么清楚?”
两个死囚听了罗疏的质问,立刻辩解道:“我们是临汾人,知道马家有钱。虽说是临时起意,也不会忘了他的名字。”
“那好,我看供词里说,当晚你们俩是在大堂中将马天锦一刀毙命。你们既然是为了劫财,事后必然会在堂中翻找财物,二位可否大致描述一下马家大堂里的摆设?”罗疏紧跟着追问。
那两个死囚便回答:“堂中有一套细木桌椅,还有红木花几、镶大理石壁桌,桌上摆着铜烛台、熏炉、还有一把供春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