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率82次分,呼吸20次分,血压13284hg,耳温366摄氏度---”
“很好!我现在要开始手术,刀!---”
术前暂停核对是一项严肃的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这是对手术病人、手术部位、手术方式的一次最后确定。
一个手术病人从病房进入手术室开刀前,需要进行三次核对,在病房接病人的时候,核对一次,进入手术室麻醉前,要核对一次,主刀医生开刀前又要核对一次。
不厌其烦的核对,将做错病人,做错部位,做错手术的失误降到最低。
观看区的屏幕上,术前核对时,奥古斯特、密尔顿、小林笃也身体挺直,毕恭毕敬,如同身临其境。
这种仪式感可以时刻提醒术者,对手术保持敬畏之心,对生命保持敬畏之心。
手术台旁边地板上的黄线,是禁止线,现场观摩手术的人必须在黄线以外。
如果越过黄线,容易给手术造成污染,一旦污染,就有造成感染的风险,感染对任何手术都是灾难性的后果,尤其骨科,简直是毁灭性的。
在手术的蛮荒时代,没有消毒,没有麻醉,没有止血输血,这种三无手术时代,即使简单的截肢手术,死亡率百分之五十,疼痛而死,出血而死,感染而死。
那时候,手术后能够活着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能否活着,取决于硬币抛向哪一面。
解决了消毒、止血输血、麻醉三大技术之后,外科才正式进入现代。
很难想象,在那个时候,截肢手术后,为了止血,有医生将血淋淋的肢体按进滚烫的沸水或沸油,病人经常痛得昏死过去。
唯一的现场观摩者林名远医生,自觉地站在黄线之外。
空气处理机和空调系统发出的噪音,麻醉机的“呼吸”声音,成为手术室的背景音,大家早已习惯。
杨平穿着手术衣,带着无菌帽和口罩,露出的一双眼睛也被护目镜保护,宋子墨站在对面,小五分别站在两人旁边。
刀在手心里,犹如豢养多年的宠物,拥有灵性。
一个十厘米的纵行切口划出来,一刀切透皮肤,电刀切开深筋膜,鲜红的出血点在起始阶段被双击电凝消灭。
沿着棘突一侧进行骨膜下剥离,这样可以减少出血。
椎旁的肌肉在棘突和椎板上,贴着骨面被剥离下来。
雪白的纱布捏在宋子墨的手里,随时准备用于压迫止血,可是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手术出血越少,对患者的生理机能干扰越少,越能体现术者的手术水平。
无影灯上的几个摄像头,从不同角度,拍摄术区,将影像传输到屏幕上。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个步骤极为简练。
不到三分钟,术者在无血状态下显露出椎板,自动拉钩被放进去,手术空间显露出来。
手术显得十分轻松,动作极为精确,这种手术,已经进入另一种境界。
“你可以做到这样吗?进入椎板后,还没有用上纱布?”奥古斯特问道。
密尔顿摇摇头“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难道他有魔法,可以让病人的血液暂时停止流动?”奥古斯特总是有一些古怪的想法。
“记住,你的身份是医生。”密尔顿提醒。
“医生是巫师分化出来的。”
“你怎么不说是理发师呢?”
“欧洲最初的医生由理发师担任的,红白蓝三色标记以前就是理发店门口的标志。”
“在椎板上开窗了,他不需要利用一些解剖标志或影像手段定位吗?”
“揭盖式开窗,这是我的拿手好戏。”
揭盖式开窗,需要极好的手法,从椎板上开窗,椎板外表面和内表面的大小不一样。跟井盖的原理一样,外口大,内口小,这样做完手术,可以将盖子复位,刚好嵌合,还不会陷进去。
这样做,椎骨的后面被保护,没有骨质缺损,脊柱的稳定性更加好。
盖子被揭开了,硬膜囊被显露出来。
脊柱中间是一个空心的骨性管道,这个管道里藏着脊髓,脊髓跟大脑一样,是人体的神经中枢,不过大脑是高级中枢,脊髓是低级中枢。
脊髓跟嫩豆腐差不多,十分娇嫩,它的外面包了几层被膜,其中最外面的那层就是硬脊膜,这个手术就要在硬脊膜外面操作。
“已经找到瘘口了,就在窗口下。”密尔顿看着屏幕。
“就凭这么精准的定位,他领先我们至少五年。”奥古斯特感叹。
“不,这里没有别人,就我们,可以在大胆一点,十年何妨。”密尔顿很认真。
“天啦,血管真的霸道地横在动静脉瘘前面,无法牵开,该死的东西。”
“只能露出一点点空隙,手术要在空隙里完成,很困难。”
显微镜下,两根细小的橡皮条将血管轻柔地牵开一点点,露出了操作的空隙。
手术目标安静的躺在窗口下,它奸诈狡猾,逃过一轮又一轮的病例分析,终于倒在杨平的手里。
“要是有做显微外科的手术机器人就好了,用精细的机械臂终端器械,三百六十度活动方向,才能应付这种手术。”
“难道杨医生的手腕手指可以三百六十度活动?”
“认真看。”
“我在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