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再无什么周旋余地,樊晚秋便就收了面上笑容,只打个稽首道:“那便莫怪贫道不留什么情面了。”
言罢,一道虚幻钟影便是突兀自樊晚秋身外现出,凭此钟影,其足下急急后撤两步,几息间便是退出了柏鸣鸿数百羽刃的围堵。
柏鸣鸿却并不如何失望,若说先前这般便能轻易留下此人,那才真的是闹了笑话。
故而,不待樊晚秋站稳脚步,柏鸣鸿便已是御使那数百羽刃激射而去,翎羽错杂落于钟影之上,一时间金铁交错声响彻场内。
樊晚秋自也不是那无有手段之人,足下重重一踏,身形急速旋转下将那羽刃尽数弹向远处,而后便是自袖中取出一精巧折扇,展扇几下扇动下,一道冲天火柱却是自柏鸣鸿足下喷涌而出。
此招一出,樊晚秋只道可略做调息一番,却未曾想,周遭羽刃非但未曾停下,反倒是于这一刻齐齐抹上一层红芒,而后便是劈头盖脸劈砍而下。
“倒是难缠。”樊晚秋冷哼一声,腾挪间起指将手中折扇转动而起,此般之下,道道火矢自那扇面呼啸而出,竟是一时间与柏鸣鸿那羽刃成了僵持之势。
而柏鸣鸿那处,滔天火焰终是消散,其身影也是自内现出,却见其身周,七十二枚翎羽正自首尾相接不断游动着。
此法乃是柏鸣鸿依那“游甲”神通粗浅模仿而出,虽现下其修为不足施那神通,但用此法仍是可做些护身之事。
见柏鸣鸿竟是毫发无伤,樊晚秋面色微凝,再是弹开那数十翎羽后,竟是仗着钟影相护,急步往柏鸣鸿冲将而去。
心知不可放弃远战优势,柏鸣鸿自是不会让其得逞,使个轻身咒在身,便就沿擂台与其周旋起来。
眼见此般非但无法近身,反倒会被柏鸣鸿白白耗损自家,樊晚秋当即止住脚步,手中指诀掐动,不过几息间,便见一绘有蛟龙之影的法阵自其身前浮现。
柏鸣鸿自不会任其自在施法,袖袍一挥,便是御使十枚翎羽两两相合,往樊晚秋身前法阵疾射而去。
眼见威能暴涨的翎羽飞至身前,樊晚秋嗤笑一声,只是平稳往法阵中送入自家灵气,须臾间,那法阵之上的纹路便是由虚转实,一条眼眸暗红的赤色蛟龙自上呼啸而出。
锵锵声起,附有“凝锋”神通的孤鸿羽竟是只在那蛟龙鳞甲之上留下了几道微小裂痕。
见此,柏鸣鸿目中现出凝重之色,正欲暂避锋芒,却见那蛟龙几下摆尾间竟已是来至两丈之外,当即打出几道翎羽后往旁侧遁行而去。
再看那樊晚秋,此刻却也是面色微白,显是施展此术所耗颇多,但其现下却是无有温养调息之意,足下重重一踏便也是往柏鸣鸿那处奔去。
遁行之间,柏鸣鸿却是招得数枚羽刃入手,指诀掐动间却是凝出一翎羽作格的三尺雪白长剑,而后便是将此剑变至数寸长短隐入袖中。
此乃是少阳经中“凝锋”神通的又一变化,唤作“铸灵“,凡修习此神通登堂入室者,皆可将翎羽铸化为趁手法器,且所得法器品阶比之原来尤要高出一阶,是故此刻柏鸣鸿袖中长剑已是为一玄器了。
过有半柱香的功夫,那蛟龙终是摆脱众多羽刃的纠缠,龙尾几下摆动便是来至柏鸣鸿身侧,血盆大口也便在此刻狰狞现出。
眼见柏鸣鸿便就要命丧蛟口,其却是忽地往旁侧行出一步,而后便见一道璀璨至极的剑光自其袖中现出,不过一个照面,便是将那蛟龙自口舌处一气斩作两半。
剑光纵横,便是旁侧几座擂台之上的修士,也是只觉脖颈处一阵凉意,齐齐惊恐望向柏鸣鸿这处。而那岩壁之上,众真人也是为此处所吸引,皆是将目光投注而下。
一身着玄色衣袍的中年道人挑眉言道:“此子手中竟也有一件玄器?何时玄器这般随处可见了?”
旁侧一老道放下手中竹简,言道:“名册有载,此子乃是前番入宗试炼中的榜眼,且所得之法乃是《少阳经》。”
“竟是《少阳经》吗?那倒是难怪了。”玄袍道人恍然道:“与其对垒那人又是何来历,我观其所修功法,当是我门中那《九龙焚天诀》。”
“那小辈乃是东桑樊氏之人,入宗试炼时位列第四。”
“樊氏?那却是有趣了。”言语间,这玄袍道人却是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正中法驾上的朱夕端。
却看柏鸣鸿那处,其方才斩了那蛟龙,正欲回身去寻那樊晚秋,却只觉背后一阵劲风袭来,当即将长剑背于身后。
锵琅声过,柏鸣鸿只觉持剑那手一阵酥麻,而后便是顺势俯身往前滚去,其另一手掌则是指诀连掐,唤来数十羽刃往自家身后疾射而去。
一阵叮当声中,柏鸣鸿转过身来,却见樊晚秋正执一丈许长枪将那数十羽刃尽数挑飞而去。
“名门望族也行这偷袭的腌臜之事吗?”
樊晚秋只冷言道:“斗战之际,何须遵循那些个礼数。”言罢,便就舞个枪花急步刺向柏鸣鸿。
柏鸣鸿却不来与他纠缠,只是连连向后退去,待樊晚秋一击力竭,其便是持剑携数十枚翎羽迎击而上。
眼见柏鸣鸿欺身上前,樊晚秋却并不避闪,只见其右足超前一步落作弓步,而后便是将枪杆紧贴腰间,使手腕将那枪尖旋出。
锵一声,柏鸣鸿将左手按于剑脊之上,以之格住樊晚秋攻势后顺势往枪柄旁侧滑落而下,眼见便要削至其人持枪之手,却只觉一阵巨力自剑身传来,身形不自觉便是被扫开而去。
见柏鸣鸿露出破绽,樊晚秋当即足下重重一踏,持枪那手移至枪柄末端,翘腕上扬间,枪尖直往柏鸣鸿身下划去。
却在此时,十数道翎羽依序击在那枪柄之上,生生将那闪烁寒光的枪尖击偏数寸去,而柏鸣鸿也是趁此时机于空中稳下身形,足尖所落,竟是恰在樊晚秋枪柄之上。
樊晚秋持枪那手本就极为靠后,在那十数下重击之下早便是酸涩非常,此刻再遭此一击,登时便就难以维系,丈许长枪竟是被柏鸣鸿从其手中踩脱而去。
蒙此大辱,樊晚秋再难平静,连退几步后狰狞言道:“好,好,竟能将我逼至这一步,现下你便是立毙当场也是不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