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真人终是肯露面了。”
蒋轩泽浅笑声道:“劳樊真人久待,下来一击且当心了。”
言罢,其手腕翻转将身后长剑拿至身前,以左手起指于剑脊之上一抹而下,而后便是对远处樊江星直直劈下。
长剑挥过,一道绚烂如晚霞的泼天剑芒自剑锋挥洒而出,光华流动间,便是那遮天蔽日的乌云也是被尽数染作红色。
此法名曰“残阳落”,乃是《火曜正法》中所载的一道攻伐剑技。
樊江星那处早便是严阵以待,但现下感应到那璀璨剑芒中汹涌的能量,仍是不觉间面色微变,其轻喝一声,将银色圆盾置于身前,澎湃法力灌注之下,那圆盾竟是化作一数丈大小的虚影。
这处方才做好抵御之势,那处剑芒便已是凛然劈下,二者方一接触,便如天雷勾地火一般溅射起漫天雷火之力,便是那如盖乌云,也是在此时被撕裂出一道长长裂口。
“哼。”
闷哼声响起,一身着紫金袍服的人影随数块银色碎片自雷火中急射而出,煌煌天光下,那身影直退有百丈之远方才停下。
数息后,雷火之光渐渐黯淡下来,樊江星抬手拭去唇边的斑斑血迹,待手掌垂入衣袖后却又不住颤抖起来。
“咳咳,蒋真人当真好手段,那贫道自是不能再敝帚自珍了。”
言罢,便见那方才消散些许的乌云此刻不但重新聚拢,且已是降至极低处,将二人尽皆罩入其中。
乌云之下,除樊晚秋满脸忧色外,其余曜阳宗修士见了蒋轩泽方才那一击,本皆是欢欣鼓舞,却又瞧那乌云低垂,将二人俱是掩去,心头便又不禁蒙上一层忧色。
乌云之中,蒋轩泽正提剑四顾,自这乌云降下以后,他便是再寻不得樊江星半分气机,是故只得一刻不歇的运转起那“朱曦悬”神通,然此法颇耗法力,却不是长久之计,须得早些寻得破局之法才是。
蒋轩泽正自思量对策时,却是忽觉自家五识竟是变得迟涩无比,而后便只觉周遭雷气纵横,且隐有道道寒芒直刺自家身后。
蒋轩泽虽是心知樊江星已是来至近侧,但奈何五识遭蔽,故而腾挪间滞涩万分,未曾挪出半尺,便已是被数道尖锐利器刺中脊背。
却此时,一道金光自蒋轩泽衣袍上亮起,将那利器格挡而下,然纵是这般,那等巨力却仍是让其喉头一甜,于空中踉跄几步。
恰也这几步,蒋轩泽终是得空将法袍上禁制彻底开启,正严阵以待时,环伺身周那寒意却是不见了踪迹。
数丈之外,樊江星将身形隐于黑云之中,喃喃道:“果不是毫无防备,想来也是,若一派大弟子真这般无智,那这宗派怕是早便消亡了。”
近战未能建功,樊江星便就打算先以雷云耗尽蒋轩泽法力,而后再寻机破之。
须知这“紫电罩空”之术,大成之时可自蕴于天地间,无需施术者倾注半分法力,虽现下樊江星并未将之修至大成,但若论久战,却也是怡然不惧的。
既已思定,樊江星便就不再踌躇,只抬手掐一阳雷诀,而后便见道道威能宏大的雷霆自云中孕生而出,而后便是接次轰于蒋轩泽身上。
感外界雷霆之威愈发厚重,蒋轩泽却也不得已将更多法力倾注于守御之上。
待有一炷香功夫,其眉间微颦,心下思道:“此是借这雷云耗我法力,虽我自信法力浑厚不输他人,但这般被动,终究不是上策,且也有损我曜阳名望,现下看来却是只能使那法门了。”
心下思定,蒋轩泽再是分出一股法力以为守御之用,而后便是闭上双眸,以右手持剑,左手起剑指搭于其上,将那长剑横于身前。
远方樊江星眼见此景,自是不会让蒋轩泽如愿施展道法,立是架起遁光往其身前行去。
待至近侧,樊江星便就唤出八道飞梭,此梭名曰“潜雷梭”,乃是东桑樊氏家传法器。
此前樊晚秋亦曾使过此物,但奈何修为尚欠,故而不见神妙,现下由樊江星施展而出,却是引得万雷相投,真地可称一句神兵利器。
八道飞梭浮动几下,而后便是裹挟着风雷之威呼啸往蒋轩泽面门射去,待至当面,那法衣所散金光竟是又涨几分,将那汹涌攻势尽皆挡下。
眼见飞梭再是无功而返,樊江星却并不罢休,法诀一变,便是御使飞梭往蒋轩泽周身各处打去,此般之下,飞梭虽是未曾打至蒋轩泽法体之上,但却仍是将其震至嘴角溢血。
过有几息,蒋轩泽周身气势猛然一变,一股凌厉之气直冲云霄,而后便是将手中长剑横挥而出,动作不见迅捷,但却是隐隐透出些许玄妙之感。
剑转一周,一道月白色光晕以蒋轩泽为中心荡漾开来,光华所过,雷云竟是片片瓦解,再无有半分残存。
片刻后,乌云散尽,千秋峰上众人终是得见天日,然此剑挥下后,蒋轩泽却是面色煞白,空中身形也是一阵不稳。
蒋轩泽所施此法名曰“晨露晞”,乃是《火曜正法》中一式专擅破法的神通,此法所耗颇巨,故而从不会轻易使出。
却看樊江星那处,其虽是因自家道法被破而受创颇深,然此下观蒋轩泽气态不济,当即便是自身后唤出一夔牛法相,携八道飞梭杀将而去。
擂台之上,柏鸣鸿眼见樊江星背后虚像,喃喃道:“这便是气象境修士的气象之景吗?果是不凡。”
而唐雨粟此刻却是眉间微颦,轻咦声道:“怪哉,怪哉。”
“唐大哥所言何事?”黄沐清疑惑言道,柏鸣鸿闻言也是侧首望向唐雨粟。
“虽方才云中争斗我未曾看到,但只我所看,这位樊真人所用道法竟皆是樊氏所有,紫槐宗之法却是未曾动用丝毫。”
黄沐清又是言道:“许是皆为雷法,此人只摘选自家所好习之。”
唐雨粟却是摇首道:“非也,东桑洲确是雷法举世无双,但若真以为紫槐宗只善雷法,那便是偏颇了。紫槐,紫槐,实则木系道法亦是其等所善,若得木气相助,方才那雷云断不会只那般威能。”
黄沐清歪头思量片刻,却仍是不得其解,而柏鸣鸿却是目光闪动,忆起方才樊江星自荐之言,微叹口气道:“便是这般天骄,却也得作茧自缚吗?”
此刻空中,蒋轩泽亦是唤出自家法相,其气象之景乃是一轮昊日,得此相助,本是颓靡的气势现下却是再度重振,因其本便有宝衣护体,故而长剑挥舞间全然不惧那八柄飞梭,一时间竟是打得樊江星节节败退。
再过一刻,蒋轩泽终是杀至樊江星当面,三尺长剑架于其脖颈之上,锐利剑锋于这天光之下却是说不出的寒光逼人。
见败局已定,樊江星面若死灰,惨笑一声,稽首言道:“贫道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