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入目皆白的房间,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可以说是到了亲切的程度,令周雨自己都有点吃惊——正常而言,病房怎么都不该是让人舒服的地方。</p>
对于病房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旁边看书的人就察觉了他的苏醒。</p>
“睡够了吗?”</p>
陈伟放下书,态度自然地问道:“腿感觉怎么样?”</p>
被他一问,周雨稍微坐起身,看向自己的双腿。他的双膝和右脚踝上都缠着绷带,所幸没有打石膏。他试着动了两下,疼痛感依旧非常强烈。</p>
“医生怎么说的?”</p>
“不记得了吗?我两个小时前才跟你说过一遍吧。”</p>
“……忘了。”</p>
“你的头应该没受伤吧?刚才睡着以前也是一副完全不明白状况的样子,问什么都说不记得,还把今天记成上周了。”</p>
自然是不会记得,因为那是周妤。有红叶的帮助,近来控制着身体行动的都是周雨,周妤的记忆恐怕还停留在数日前。实在不想在眼下思考如何善后,周雨一声不吭地躺回床上。</p>
“总之,双腿都有骨裂。最严重的是右脚踝,虽然医生说打石膏不是必须的,但也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康复,在此之前要尽量避免走路——喏,这是拄拐,最近一个月你就靠它活动吧。”</p>
周雨无言地看着放在墙边的木拐,最后只能问道:“你找到我的时候,有看见别的什么人吗?”</p>
“没有。我只看见你一个人倒在那里。好不容易跟库管借来的长绳,结果也完全没用上……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问两句话了。周同学,你是怎么掉进那个洞里的?然后又是怎么出来的?”</p>
“这些跟你没关系。”</p>
“别这么不客气嘛。就看在我凌晨五点冒着暴雨跑到那里,然后还要载着你来医院的份上,好歹让我明白自己劳动的价值所在吧。”</p>
他既然把话这样说,就连周雨也无法再拒绝了。考虑一会儿后,他说:“我去洞下找一样东西。”</p>
“你找的是这个吧?”</p>
陈伟拿出床头柜上的竹笛。此刻笛身已经被洗净,露出稍带翠青色的质地。</p>
“这么说可能有点失礼,不过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吹笛子的样子。而且这支笛子也不是什么珍品吧?”</p>
“这是别人的东西。”</p>
此刻两人所在的是双人病房,邻床上还躺着一个熟睡的青年人,因此周雨不愿想说。他想了一会儿,问道:“陈同学,你听说过额头长珠子的人吗?”</p>
“你指的是现实还是传说呢?”陈伟有点困扰似地说,“先是问吃土,现在又是长额珠。周同学,你的毕设难道和都市怪谈有关吗?”</p>
“对,我在做后现代版百鬼夜行图。”周雨语气平淡地说。</p>
“那也请你尽可能注意安全,不要一个人跑到那种求救无门的地方去采风。你要是想找比较特别的怪谈,我倒建议你从地铁站入手。”</p>
周雨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p>
“啊……因为地铁系统可以算是这座城市的血管吧,比起学校、医院,往来地铁的人群类型更复杂,也会有各种奇怪的传闻,比如只有午夜才停靠的特殊车站,不向普通人开放的地铁支线,还有居住在地铁隧道里的流民……最后这个搞不好是真的。据我知道的情况,米根竹在战争时期建造过大量的地下防空所和密道,里面的通风与发电系统都很完备。后来设计地铁的时候,也难免会和这些旧设施相连,发现这点的流浪汉有时会选择住进去。”</p>
“地铁勤务不管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