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陈游之养的那一只。”</p>

罗彬瀚停下掏兜的动作。他没有问“陈游之”是谁，只是耸耸肩说：“它腿脚可真是挺厉害的。”</p>

荆璜又陷入了沉默。罗彬瀚用眼角余光瞅着他，看到他头顶的乱发像鸟羽那样迎风颤动。当寂静号的影子出现在地面尽头时，荆璜问道：“它和你说了什么吧？”</p>

“它主要是讲了点未成年早恋和花果山种田的事儿。”罗彬瀚回答道。出于某种直觉，他仍然谨慎地挑选着措辞，避免去提一些真正重要的字眼。那不是说他一点也不好奇，但他在等着看荆璜的反应。</p>

他看到荆璜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全身纹丝不动，像一尊立在云上的塑像。寂静号已经近在眼前，可他们并没有降低高度，而是悬停在空气稀薄的半空中。罗彬瀚又晕又闷，不免怀疑荆璜是不是想把自？己从云头踢下去。</p>

“你见过那个人了。”荆璜说。</p>

“谁啊？你爹啊？”</p>

“无远的0101。”</p>

“那不还是你爹吗？”罗彬瀚说，“来，少爷，捋捋，你是不是你妈生的？你妈是不是娶了你爹才有了你？那他不就是你爹？”</p>

“他算什么东西。”荆璜冷冷地说，“本来就是个祸患，要不是陈游之对掌教立过不杀之誓，他死一万次都够了。”</p>

“这不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吗？我还听说人马上进联合国常任了。”</p>

荆璜无言地扬了一下头，露出近似嘲弄的冷笑。有一瞬间罗彬瀚真切地感受到心跳在剧烈地加速。他意识到黑猫的话是对的，荆璜在不露表情时的神态很像他梦中的异星青年，然而他也注意到另一个事实——当荆璜表现出某种酷似憎恶的感情时，他看起来就更像那个红衣的少女。</p>

罗彬瀚仍然等待着。他还没想好要该怎么做，是直接问出来？又或者用另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让这件事轻轻划过？</p>

红云开始下降，飘向地面上的黑燕，走向下一段旅途。于是罗彬瀚明白荆璜并不想提这个话题，他们又将无视那无数明晃晃地横躺在眼前的疑问，就好像每个奔波生活的人无视着命中注定的死亡。他又把手插进兜里，指尖摸到了温暖的金属圈表面。</p>

那肯定不是什么决定性的理由。然而，在红云落到地面上以前，罗彬瀚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叫了荆璜的名字，让对方回过头来。</p>

“玉音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道，“我听说她消失了。那是什么意思？她死了？掉进了混沌海？”</p>

问这句话时他已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也许荆璜会假装没听见，也许荆璜会勃然大怒地破口大骂，甚至于荆璜或许会打他一顿（尽管他觉得这是个可能性比较小的选项）。不管怎样，如果荆璜不愿意说，他就只好让这事儿过去。</p>

荆璜抱着手臂，像他生父那样没有表情地思考着。好半天以后，他放下松松垮垮的左臂，把右臂背在伸手，仰头望向天空。</p>

“她在无远。”荆璜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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