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护国公沉默片刻,“他若这样说,应该就没错了。不过想必不是私下里达成什么协定,也不是用婚约作为交易。怕是他带着南楚王的王命而来,也征得夜相同意,南楚王要赢回王女,而夜相府效忠南楚王,但需要这根绳绑死了,毕竟夺权危险,夜相府也不想毁于一旦,所谓高风险必要与高回报同等,故而,夜归雪尚主,这是南楚王与夜相达成的协定,让夜归雪做将来的王夫啊。”
周顾脸色发沉,一双眸子黑沉沉的,满身郁气,在这一瞬间,似有些要撑破的架势,他又问老护国公,声音哑极了,“果然不是我的错觉吗?那祖父,我该怎么办?”
老护国公看着周顾,一时间答不上来。
周顾紧紧盯着他,“我便合该放手,放弃苏容,退婚不由自主,如今就连心,也要死透,收回来吗?”
毕竟,以他从小的教养,他做不到惦记别人的未婚妻,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老护国公深深叹气,无奈道:“收回来吧!”
“人若能做得了心的主,那么哪里还有那许多心不由己不受控制情不自禁?”周顾问:“祖父,您觉得,我能做得到吗?”
“做不到也得做到。”老护国公重了语气,“顾哥儿,难道你要去南楚做王夫吗?就算你去,对比夜归雪,对比南楚夜相府,你能帮苏容什么?你别说你有护国公府做后盾,在南楚的地盘,大梁距离万里之遥,我们护国公府伸不进去手,插不进去足。而苏容,也未必愿意你为他做什么,否则她也不会不跟你商量,便干脆果断决绝与你退婚了。”
周顾僵硬着身子,面色一点点,露出颓然和无力。
老护国公自然是心疼孙子的,道:“别做后悔的事儿,也别做冲动的事儿,祖父如今便后悔,当年不该选你与苏容订婚,应该选周澈。这也就罢了,若是早知道南楚王后早在多年前便派人去江宁郡杀那小丫头,我便不该心存对珍敏的许诺,当该主动悔婚。更不该,派你亲自去江宁郡与苏容培养什么感情。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才让你陷了进去。”
老护国公悔之晚矣,又苦口婆心,语重心长道:“顾哥儿,你就不能学学苏容那小丫头?你是男子啊,难道还不及个女儿家?她能做到如此干脆果断,你也能。”
周顾想说“我不能”,若是我能,早在苏容退婚当日,我便能了,也不至于如今只听到夜归雪那一句话,他便第一时间头脑嗡嗡,那一刻,他几乎恨自己太聪慧,他一刻都待不得,也做不到没事儿人一样,进去里面,与夜归雪彼此相见,和气见礼,互打招呼,他做不到,他怕自己拔剑,因为知道,拔剑他也没立场。
他沉默下来,整个人似被抽干了精气神,一瞬间,萎靡极了。
老护国公不忍看他,如今说再多,还有什么用?因为他要说的话,从小教导的东西,周顾都深知,不必他说,他都明白,都懂,他要走的路,他比谁都清楚。
但明白清楚是一码事儿,搁在以前,他做到不难,如今唯一的差错,便是苏容。
所以,老护国公后悔,但如今也于事无补,只能寄希望周顾自己看开,但看他这个样子,他心下也没底。
书房内一时间静寂无声,祖孙二人,一个沉默,一个颓废极了,死一般沉寂。
过了许久,周顾才哑着嗓子开口,“我试试吧!”
试着学苏容,她能果决干脆,他为什么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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