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水浇灭了魁头入主中原的美梦，而比这场洪水更可怕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伏兵。</p>

侯彬率左骁卫从常山赶来，曹操率天武军主力从漳水东面赶来，周马率右骁卫从东北面赶来，曹仁从西面赶来，再加上在鲜卑人身后穷追不舍的孙策、曹休骑兵，仿佛这些伏兵从天而降，无穷无尽一般。</p>

在徐州军持续不断地打击下，鲜卑人终于彻底崩溃。</p>

徐州军对鲜卑人开始了一场肆无忌惮地大屠杀，直到次日晚上，各处零零散散的战斗才勉强结束。整个滹沱水岸上河中，到处都是鲜卑人的尸体，就跟漂浮的水藻一般，密密麻麻，望不到边。</p>

哪怕是一些从军多年的老兵，望着如此惨烈的战场也是咋舌。</p>

曹昂坐在中军帅帐，看着各方送上的统计，也是不住地点头。此战杀伤鲜卑人一万三千人，相当一部分是溺死的，俘虏二万九千人，至于缴获的马匹、牛羊不计其数。逃出徐州军包围圈的鲜卑人不超过三千人，十不存一。</p>

这个战果，超乎曹昂的想象，一战歼灭鲜卑人数万，怕是要打断鲜卑人的脊梁了。</p>

曹昂忍不住露出笑容，杀胡，破虏，这才是为军人的意义啊。</p>

曹昂已经多日未睡，此战得胜，也是松了一口气，疲惫感袭来，便准备去歇息一会。然而曹昂还没睡多久，便被许褚叫醒。</p>

许褚汇报，乐进部俘虏了赵怡，已经身受重伤的赵怡请求见曹昂一面。</p>

曹昂一愣，便问道：“他现在何处？”</p>

“滹沱水岸边，乐将军说赵怡身中流矢，又落马摔断了肋骨，医士怀疑可能伤到了肺部，只怕命不久矣。赵怡非得要见大将军一面，而他身上的伤已经没法再移动，所以乐将军送来消息，请求主公处置。”</p>

“也就是文进，换了别人，谁会替他传这个话。”</p>

乐进和赵怡一同跟着曹昂游学过，知道曹昂当初跟赵怡的关系有多亲密。</p>

曹昂不禁轻叹一声说道：“仲康，咱们去滹沱水边。”</p>

许褚护着曹昂一路往滹沱水而去，曹昂在河北岸的一棵大树下，终于见到久违的赵怡。</p>

此时的赵怡跟记忆中的赵怡完全是两个人，赵怡比曹昂大一岁，长相秀美，整个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p>

可今日的赵怡，满面苍老，鬓角花白，简直跟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p>

曹昂不知道赵怡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成这个样子。</p>

曹昂眼中的惊讶没有瞒得过赵怡，见到曹昂，他便费力地说道：“是不是认不出我了，我自己也认不出自己，自从东武阳城破后，我没睡过一个好觉。”</p>

曹昂看着赵怡，不解地问道：“为何要这般逼自己？”</p>

赵怡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哪怕笑声牵动着他的伤口，让他无比的疼痛，可是他仍是不愿停。</p>

“你是胜利者，你当然可以这么说。我若是胜了，咱们的处境相易，问这话的就是我了。可惜啊可惜，我穷尽一切办法，也没能击败你。”</p>

一旁的许褚见状，忍不住骂道：“你身为大汉彻侯，不思为国，却勾结鲜卑人，图谋我大汉疆土，简直是十恶不赦，有何面目在这大放厥词。”</p>

许褚平日跟在曹昂身边，从不多言，今日也是被赵怡气坏了，这才忍不住怒斥他。</p>

赵怡听了，却似乎很平静，喃喃地说道：“我死之后，史书上是要这么记叙我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