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彭城之中的曹府,已经满是缟素,举府齐哀了。
彭城曹府是原来的彭城王府改建的,规模宏大,占地面积极广。郯县的骠骑将军府与之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曹昂到家之时,便听到府上哭声。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曹昂刚进门,早有人上前扒了他的衣服,给他换上一身孝衣,而曹昂快步来到丁夫人的灵堂前,已经哭成一个泪人了。
“大母!”
曹昂哭得撕心裂肺,每一声仿佛要泣出鲜血,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曹昂这场泪,哭祖母,也哭他自己。哭祖母的早逝,哭骨肉的分离,更借着这个机会,哭他殚精竭虑,小心翼翼,步步经营,直到今日的不易。
曹昂过得太压抑了,他为了大业,掩盖了本性,失去了自我,他骨子里不是圣人,从来都不是。
曹昂哭了很久,哭到泪都干了。
这时一长辈上前扶住曹昂道:“子修,莫要哀损太过,你父不在,你祖母的丧事,还要你来拿主意呢。”
曹昂点点头,这才止住哭泣,抹干眼泪,整个人的气质也恢复了正常。
曹昂可以在一些时候卸下防备歇一歇,可等他抬起头来,他仍旧是那个名声赫赫的帝国战神,当世圣贤。
到了夜里,一大家子给丁夫人守灵。
在堂内的是曹疾、曹玉、曹德兄弟三人和曹昂,而曹昂的其余几个堂弟,都跪在外面,并无入堂的资格。
曹昂跪坐在草堆上,沉默不语,周围之人,也没人敢上前跟曹昂说话。
差不多到了三更左右,袁荧带着下人给守灵的人送上煮好的粥。守灵都是成夜成夜的熬,不吃点东西真扛不住。
而这是曹昂初见袁荧。
三个多月未见,袁荧瘦了许多。作为曹家的长孙媳,她的责任更重。
袁荧的模样让曹昂颇为心疼。袁荧跪坐到曹昂身侧,曹昂低声说道:“你照顾好自己!”
“嗯!”
夫君不过几个字,却让袁荧格外的安心。
“阿母怎么样了”
“阿母哀伤过度,昨个昏了过去,中午刚醒,晞儿正守着呢。”
曹昂握紧妻子的手,低声说道:“难为你了!”
“为了夫君,我甘之如饴!”
曹昂很想将妻子拥入怀中,可惜场合不对,只得给妻子一个微笑。
过了一会,曹昂又想起什么,便问道:“大母临终之前,还有遗言吗”
袁荧道:“大母是在睡梦中安然而去的,并无什么遗言。只是大母去世的当天下午,一再地拉着我的手,让我告诉你,‘照顾好丁家和阿母’。”
曹昂听后,轻叹了一口气。
人这一生,逃不脱的家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