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荒原之上,一群人数过千,穿着破烂的难民正在朝着德克尔城的方向缓慢移动。
人群气氛惨淡,面如菜色。
看其状态,或许只需要一群最低等级的怪物——地精,就能把这些毫无力量的难民屠戮一空。
拉高视角,可以看到在难民群后方数百米处,跟随着数十头专门吃腐尸的鬣狗。
这些眼冒绿光的生命一旦发现有掉队,或者倒地不起的难民,就会立刻一拥而上。
用锋利的獠牙撕破他们的喉咙,吞噬他们的血肉。
仿佛难民只是一群猎物,一群随时可以被捕杀的猎物。
残忍而疯狂。
“纳克大叔,我们离辉月之城还有多远”
难民群的中心,一个嘴唇干裂,头发凌乱,年龄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用渴望的目光仰头看向身边满脸疲态的中年男人。
听到这稚嫩的声音,虚弱的纳克微微低下头,用沙哑的声音小声安慰。
“雪莉,很快了,走过这段路,只需要一天时间,我们就能去到德克尔城了
那里有抹着蜂蜜的面包,有散发着热气的食物,有甘甜的果汁
只要我们去到德克尔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原本以为身侧的小女孩会被安抚下来,但出乎意料,对方听完之后却沉默了许久。
随后的一番话,让他怔住了。
“纳克大叔,你不用骗我”嘴唇因为干渴而开裂的小女孩眼睛透出几分跟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
“听波纳爷爷说,德克尔城并不欢迎外人,尤其是我们这些难民。
哪怕我们去到了德克尔城,也不会得到蜜蜂和果汁,对不对,纳克大叔?”
说完这话,女孩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不止是德克尔城不接纳难民,更是因为她口中的波纳爷爷已经在昨天已经倒下了
纳克深深看了眼前的小女孩一眼,眼中露出几分痛苦。
这样的年龄,本应该享受充满乐趣的童年但现在却要在生与死之间挣扎。
想到此,不由得狠狠朝着地面吐了口唾沫。
这个该死的世界!!
无力的伸出手,揉了揉女孩因为长时间没洗漱而干燥和凌乱的头发。
“雪莉,我们去德克尔城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安全之所,不论那些贵族欢不欢迎我们,我们都必须去。”
眼中虽然疲惫不堪,但却异常坚定。
“我们,一定会活下来的,一定会。”
活下来多朴实的愿望。
但是在这个混乱危险的世界,仅仅是如此简单的诉求都堪称奢侈——尤其是对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平民来说。
小女孩似乎终于被说服了,狠狠点了一下头,。
“嗯,纳克大叔,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正在讨论活下去的问题,听起来如此刺耳。
但周围的难民却没人感觉有什么不对。
相比起来,能在这里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血腥污染者攻破领地后,那些没有逃出来的,结局更加凄惨
沉默中,难民群继续赶路。
因为是逃难出来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携带食物。
无尽荒原食物和水一直都极为匮乏,漫长的路程,缺水缺粮,让这些难民越发虚弱。
随着临近德克尔城,掉队的人数也在增加。
而后方一直在跟随的鬣狗一旦见到掉队的难民,立刻就会像是闻到血腥的鲨鱼一样疯狂扑上来撕咬吞噬。
这是一群索命的恶鬼!
浓郁的血腥味随着风而来,让人作呕。
但人群,已经对此麻木了,哪怕自己身边的同伴倒下去,也无人去搀扶。
任由鬣狗吞噬
从中午,到黄昏,经过高温的炙烤,掉队的人数在逐渐增多。
步伐越发沉重的纳克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绑上了沉重的铁镣铐。
呼呼~
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像是针刺一样疼。
他知道,那是极度疲惫和缺水所导致的。
可这偌大的荒原之上,他去何处寻找水?
那些鬣狗正等着离开人群的猎物眼皮沉的像是千斤重的巨石,眼睛已经变得朦胧。
突然踢在了一块石头上,身体踉跄,失去了平衡。
扑通~虚弱的身体直接摔倒在地。
“纳克大叔!”
旁边的小女孩顿时一惊,连忙蹲下身,想要把纳克扶起来。
但这个中年男人挣扎了几次都无力站起身。
疲惫让他失去了力量。
他累了,很累很累
“纳克大叔,你怎么了,呜呜呜”
终究还是小孩,看到自己唯一的支柱倒下,再也忍不住,开始痛哭了起来。
那张瘦小的脸蛋上满是惶恐和不安。
纳克努力用一只手撑在地上,半侧着身体,胸口在有气无力的起伏,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在努力了数次后,颓然一叹。
喘息了几口气,没再继续站起身,而是直接躺在了地上。
看着身边这个伤心欲绝的小女孩,脸上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然后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摸出半个巴掌大的干饼,像是石头一般硬。
“雪莉,拿着,这是纳克大叔最后剩下的食物,我已经用不着了。
这里离德克尔城还有一段距离,遇到有水的地方,就把它吃了”
语气断断续续,仿佛随时可能终止。
“纳克大叔不能陪着你去德克尔城了”
“你进去德克尔城之后千万不要相信那些奴隶商人
最好去找城里面的孤儿院找不到,就去那些大贵族家门前卖身成为贵族的仆人
这也是一条活路”
说完长长出了口气,双眼半睁,看着黄昏落日,漫天的彩霞,呼吸逐渐变轻。
“不!!纳克大叔,不,你不会有事的。”
年龄不过才七八岁的女孩哭声中充满了绝望。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跪在地上,看向身边的难民。
“求求你们救救纳克大叔求求你们救救纳克大叔
我们,我们还有食物,求求你们”
凄厉的声音充满了无法述说的悲痛,让人揪心。
但,已经连续数天的赶路,大部分难民都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谁还有力气回头去救一个不相干的路人呢?
而且没有食物,没有水,他们拿什么救,凭那块半个巴掌大,比石头都硬的干饼?
而且救下之后,是不是还要他们带着对方一起走?
那不是救人,那是让他们一起送死
虽然有人不忍心的扭头往身侧看去,但感受到身体的虚弱,还是悲叹一声,继续往前走。
这样的惨剧,这几天,他们已经见的太多了。
原本的难民潮人数超过三千,此时,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在这片土地上,除了自己,没人能救。
干硬的土地之上,针叶灌木在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难民群之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跪在瘫倒在地,无力起身的男人身边,豆大的眼泪在脸上挂起一条一条的泪痕。
抽泣着,哽咽着,卑微着,不断的祈求身边路人,但却无人理会
一个个身影,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人,越来越少,路过小女孩身边的身影,也渐渐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