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军所过之处,那真是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消息传来,整个辽西为之震骇!
当然,刘明遇也非常震撼。
没错,真的是震撼。
刘家军的骑兵马蹄声刚刚传过去,那些关宁军士兵像被大火驱赶的蚁群一样逃离堡垒,朝宁远城涌来。
一路上他们抛弃了大量粮食、钱财、兵器,甚至孩子,自然的,也抛弃了一个男人有血性和尊严,老弱妇孺被挤到路边惊恐的痛哭,一群群孔武有力的士兵只顾着逃命,压根就没有人想过要去收拢一下,带上他们一起走。
祖宽率领他那三千骑兵迎着刘家军进攻的矛头一路疾驰,目之所及,尽是堡垒燃烧时腾起的烟焰,还有蜷缩在官道旁的妇孺的恸哭,这一幕幕让他几乎咬碎了牙。
“耻辱……”
像祖宽这样的关宁军将领还有一些羞耻感,那么多坚固的堡垒,那么多装备精良的士兵,愣是没有对刘家军造成任何威胁!
刘家军大军一到,马上就降的降,逃命的逃命,都还没有打呢,便兵败如山倒了!
朝廷数百万两军饷辛苦打造的精良兵甲,数万民夫军户数年起早贪黑的辛勤劳作,全便宜了刘家军,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挡住一支溃兵,费了一番手脚才将百总揪出来,厉声问:“刘家军在哪里?”
那百总神色惊恐且茫然:“不…不知道啊。”
祖宽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了:“不、知、道!?”
那百总低下头去,说:“卑下…卑下这一路过来都没有碰到过刘家军,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哪里。”
祖宽怒吼:“你连刘家军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跑了?”
百总的头垂得更低:“大家都撤了,卑下不撤都不行……”
刘明遇失算了,他以为这场平定叛乱,怎么也会有一两场硬仗要打,结果是,这一幕让他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宁远城内,弥漫着恐怖的气氛。一些逃回到宁远城内的关宁军士兵,带回了一连串的消息。
有人说,刘明遇亲率刘家军十数万人马倾力来攻,以图镇压关宁军。
也有人说,朝廷决定秋后算账,铲除辽西将门,消灭关宁军。
宁远城内,众多关宁军将领目光游移,祖大寿面色铁青,紧紧握着拳头,面部肌肉一抽一抽的,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
说实话,这次关宁军哗变,并非是祖大寿的主意,如果他是主使的,肯定会控制好规模,控制好范围,而且不会这么无恼。
这只是关宁心下层将领不满,具体是谁人指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黑锅必须他来背。
失算,彻底失算了。
就算部队哗变,朝廷的反应,他一直都算计在心里,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关宁军总会时而不时的闹出哗变,要么闹军饷,要么闹待遇,总之,只要不顺心,他们就拿这一招来对付朝廷。
只是没有想到,朝廷的反应会如此过激,直接下令辽东新军直接跨越辽西,进而平叛。
更让祖大寿没有想到的是,面对辽东新军,关宁军居然没有一点抵抗之力。
几乎所有的关宁军面对刘家军,几乎都是望风而降,能够扔下部曲和百姓、粮食、铠甲的物资,跑到宁远城,那就算是有良心的了。
辽东新军的战斗力强悍,他知道,虽然说,有广宁之战的大胜,但是,祖大寿认为,建奴其实就是那么回事。
关宁军只是不跟建奴一般见识,真打起来,也就是半斤对八两,说起来难以置信,关宁军最精锐的夜不收,或小规模骑哨,与建奴对战,胜多败少。
只要人数超过千数,关宁军就是败多胜少,属于人数越多,败得越惨。
可他万万没想到,刘明遇放着这建奴不打,偏偏跑来捏关宁军。
只是…这种被人家当成种在自家地里的庄稼,心情好了就过来收割一次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祖帅,吴少帅到了!”
亲兵的报告将祖大寿从思绪中拉了出来。祖大寿抬起头,有些惊讶:“长伯这么快就到了?快请!”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吴三桂一身明亮的银甲,虎步而入:“舅舅,我来了!”
“这么快?短短两天时间,从山海关抵达宁远,肯定吃了不少苦吧?何必这么急呢!”
祖大寿是真心喜欢这个外甥,才华横溢,骁勇善战,懂进退,知好歹,这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刘明遇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如今刘家军摧城拔寨,所向披靡,视我关宁军如无物,我心宁远的安危,自然不敢怠慢!”
吴三桂望着祖大寿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非常不妙,五十几座屯田堡被攻陷,所有屯堡被扒光,人畜皆被俘虏,可谓是鸡犬不留,寸草不生,两万余军户被劫走,一万余士兵被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