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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平帝驾崩引发的悲痛逐渐褪去,宫中缓缓恢复到往日平和安宁的氛围之中。
宫女和内监们终于不必整日里低着头,尤其是景仁宫内外,偶尔还能听到清脆柔婉的浅笑声。
新君的纯孝之心世人皆知,如今更不会对自己的母后稍有忤逆,吴太后毫无疑问便是这座皇宫里最尊贵的人。
若从细处看来,吴太后与以前并无太大区别,依然温和亲善,对待几位太妃亦像当初那般亲近,从不会刻意摆着皇太后的排场,自然愈得宫里所有人的敬重。
但是对于已经成为銮仪卫指挥使的陈安来说,每次来到景仁宫面圣都会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更何况今日皇帝陛下也在场,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禀太后,卫国公前日去往北营检阅军卒,又召集北营众将举行军议。及至今日,依旧留在北营之内。因为銮仪卫至今尚不能太过靠近卫国公,故此只能打探到一些粗略消息。微臣办事不力,请太后娘娘治罪。”
陈安小心翼翼地说道,垂首望着身前的金砖地面。
刘贤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吴太后抬手从女官手里接过白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而后淡然地道:“陈安,哀家让你盯着裴越一些,并非让你将其视作心怀不轨之辈。往后,若非军国大事,卫国公去了何处见了何人,不必特地禀告哀家。”
陈安躬身道:“臣遵旨。”
吴太后又道:“在哀家看来,你的想法从一开始便错了。卫国公是何等人物?那是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磨炼出来的军中名帅,用间之术乃是本能,你即便将銮仪卫悉数派过去盯着他,也很难有什么收获。说不定,你的人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陈安额头上沁出几许汗珠,虽然心里已经大致明白过来,仍旧恭敬地说道:“微臣愚笨不堪,恳请太后娘娘指点一二。”
吴太后轻笑着摇摇头,随即淡淡道:“不要只盯着卫国公,多看看他身边的那些人。”
陈安恍然大悟,感激地道:“谢太后娘娘教诲,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自忖没有能力窥视裴越的隐秘,但如今的卫国公府不仅仅是一座府邸,而是勾连众多势力的权力核心,兼之裴越总需要旁人去替他做事,那些人可未必有他的能力和手腕。
如此说来,她也算是裴越身边非常重要的人,毕竟裴越为了她的婚事都敢和先帝叫板。
按照太后这意思……我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派人保护她?
虽然知道眼下的场合极其严肃,陈安脑海中仍旧浮现那抹温婉可人的倩影,因为害怕被太后和皇帝瞧出不妥,他只能愈发低着头做出恭敬姿态。
好在吴太后不过是点到为止,放下茶盏之后轻声道:“你下去罢。”
陈安便对吴太后和刘贤行礼,然后缓步离开景仁宫。
他才刚刚离开,刘贤便按捺不住开口说道:“母后,这……”
这段时间在两府重臣的配合下,太医馆和农桑监的框架已经搭建完毕,有条不紊地向下面州府推行。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到成效,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处衙门将来能够发挥怎样的作用。尤其是农桑监对于国之根本的有利推进作用,连那些终日埋首故纸堆中的腐儒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至于首倡者裴越,近来朝野上下溢美之声不绝于耳。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像裴越这样年少显贵的武勋,又擅长商贾之道,竟然没有钻进钱眼里,反而一心为黎民百姓考虑,实在是罕见且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