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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劾由欧阳敬发起,目标直指竹楼背后的二皇子,这是储君之争开始后首次针对正主的攻势。
看似裴越只是给那位年轻的侍御史提供了一些便利,此刻他却成为众臣视线的焦点。
侍御史官阶仅为正五品,历来位卑而权重,连皇帝陛下都在他们的弹劾范围之内。欧阳敬出身名门,又是韩公端的得意弟子,可谓前途无限光明。只要他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将来衣紫腰金并非妄念。
按说这样的人不会和武勋走到一起,今日这次弹劾也不该算到裴越的头上,可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见识过裴越在清贵文臣中的影响力,下意识便觉得这是他的谋局。
继而便不由自主地生出失望之意,尤其是那些支持大皇子的朝臣们。
因为这种粗浅的圈套若能算计到二皇子,朝堂上的争论和相互攻讦也不会持续这么久。
自裴越从灵州边关返回京都,他给旁人的印象便与传统武勋不同。虽然时有年轻气盛之举,大体上还当得起缜密机敏的评价。当固有印象忽然被他亲手打破,使出常人难以理解的昏招,承天殿内的气氛便显得格外诡异。
当此时,裴越神色泰然,一如往日那般渊渟岳峙。
这份淡定从容自然不是伪装,甚至他压根没有在意周遭那些古怪的目光,脑海中正在构建属于他的一方小世界。
随着京都与外面的隐秘联络通道建立,裴越如今可以非常及时地收到各处的消息。
王勇等人在灵州的工作卓有成效,祥云号已经在包括荥阳在内的二十余座城池站稳脚跟,荥阳沁园亦选定地址,仿照京都沁园的格局进行建造。之所以如此顺利,除了王勇和他带去的老成属下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裴越在灵州极高的威望、前期不计成本的投入以及灵州刺史唐攸之的特别关照。
西吴一战折损十余万老卒,耗费和丢弃的军械粮草马匹无数,即便张青柏、谢林和吕定国等大将没有战死沙场,总体而言仍旧元气大伤。除了默默舔舐伤口,西吴朝廷亦曾装模作样地先后送来两份国书,意图修复两国关系。
结果使者直接在灵州关隘被拦住,唐攸之在得到朝廷的答复后直接将其撵了回去。
官方无法建立沟通渠道,至于民间的商贸往来,双方则心照不宣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肯定会有禁止售出的货物。在经过一场延绵大半年的国战后,灵州凭借大陆东西往来枢纽的重要地位,且拥有大梁境内最广袤的面积,逐渐恢复生机和活力。
祥云号进入灵州的时机恰如其分,又有其他商号根本无法比拟的几大优势,很快便四面开花,王勇等人亦成为一时风流人物。
裴越对此很欣慰,因为局势正按照他的谋划发展。
灵州那边愈是一片欣欣向荣,便能吸引到更多的关注和耳目,继而减轻裴越在其他地方布局的压力。
席先生亦曾寄来两封密信,言明在钦州刺史宋希孟的力配合下,祥云号在南境的根基不断夯实。得益于去年大旱时塑造的好形象,祥云号并未遭遇太多的阻力和排斥,但与烈火烹油一般的灵州局势不同,席先生走得是润物细无声的路子。
各处分店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但无论规模还是排场,都显得极其低调且务实,而且其中大部分店铺都暂时改头换面。
裴越此前制定的计划和准备的各种关乎民生的商品,也在席先生步步为营的规划下出现。
与此同时,席先生亦同冼春秋和徐初容建立起联系,后者本应成为南周境内那些世族的代表,但从席先生的判断来看,徐初容似乎想要独当一面,并不只想做一个传声筒。
目前还不能确定她究竟会走到哪一步,只从收集到的信息来分析,徐初容已经有意识地建立自己的势力。
这或许是因为徐徽言心中有愧,亦有可能是徐初容自己牢牢握着和北面的联系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