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以盛端明的身份都只能担任观礼使而非主婚人,很多权贵更是露出羡慕和嫉妒的情绪。要知道自从花甲之年后,除了宫中饮宴之外,莫蒿礼已经不再露面参与那些迎来送往。尤其是今年年初一场大病,他在府中足足休养将近一年,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有的礼节招待都是家中子弟代为完成。
人群之中,京军南营主帅、定军侯罗焕章轻声道:「裴侯好大的面子,竟然连莫执政都能请动。」
罗克敌站在他身旁,与有荣焉地微笑道:「侯爷行得正做得直,又从不掩饰对国朝的忠心,莫老大人自然欣赏他。可笑一些蠢货还以为裴戎那等废物不来,就没有人帮侯爷主持大礼,也不想想裴戎有什么资格踏入今日的中山侯府,更不想想侯爷这些年付出的一切怎会白费。」
罗焕章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望着自己儿子脸上对裴越的敬畏之意,眼中飘过一抹深沉的忧色。
裴越快步上前,望着身体瘦削但是精神头还算矍铄的老人,行礼道:「老大人拨冗亲至,晚辈不胜感激。」
莫蒿礼目光慈祥地望着他,微笑道:「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老夫没有带什么值钱的贺礼,只有这张老脸替你主婚,还望你不要见怪。」
裴越感激地说道:「老大人这样说折煞晚辈了。晚辈本来不敢叨扰老大人,可是想着今天算是成家立业的大事,如果能够请老大人前来主持,晚辈和内人也算是有长辈护持,所以才厚颜相请。」
听他说得如此真切,莫蒿礼点头道:「你这孩子确实不容易。走罢,时辰不早了,该行拜堂大礼了。」
裴越搀着莫蒿礼走向北面正位,一路上所有权贵都朝莫蒿礼行礼致意。
他们都知道裴越和定国府裴家的关系,今日席上没有见到裴戎也在意料之中,原本以为裴越会直接进行大礼,但是莫蒿礼的出场瞬间让这场婚礼变得极为庄重。
不多时,几位福太太扶着两位新娘子出现在正厅,裴越站在她们之间,满面喜色地望着代为高堂的莫蒿礼。
老人先是看向如闭月羞花一般的谷蓁,温和地说道:「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谷蓁福礼道:「小女子多谢执政大人赐福。」
莫蒿礼又看向满身贵气盈盈的叶七,神色愈发亲善,微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叶七自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浅浅躬身行礼致谢。
裴越不禁心潮澎湃,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前世的父母,希望他们能平安喜乐。
这也是他没有找裴戎来此的真正原因,莫蒿礼的身份和地位足以主持这场婚礼,再加上此前的花海芬芳和礼炮轰鸣,想来对得起谷蓁和叶七对自己的一往情深。
莫蒿礼看向裴越,一老一少的眼中泛起亲近的笑意,瞬间读懂了对方的心意。
满堂宾客安静地观礼,所有人无论心中作何想法,此刻脸上都带着真挚的笑容。
礼部侍郎盛端明身为观礼使,见状朗声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裴越握着红绳的两端,带着叶七和谷蓁转身面向天地,正要行礼之时,正厅外响起一个高亢的声音。
「陛下驾到!」
大礼将行、气氛最高之时,一身常服的开平帝携陈皇后悄然而至。
满堂一静,随即山呼万岁之声接连响起。
裴越愣愣地看着开平帝大步行来,一
直走到自己的面前。
开平帝望着自己的年轻臣子,这一眼仿佛穿透了时光和岁月。
群臣肃立,连莫蒿礼都站了起来。
裴越依旧静静地站着,似乎被皇帝的突然出现镇住。
然而君臣二人心里都清楚,在经历过往的信任、猜疑、契合和斗争之后,虽然裂痕早已存在,可他们终究是配合最默契的君臣。
往事不可追啊……
开平帝嘴角含笑,悠悠道:「朕来参加这场大婚之礼,莫非你不欢迎?」
裴越心中轻叹一声,行礼道:「臣谢过陛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