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闻言,想笑却笑不出来,糖糕都能看出来的事,赵晢能看不出来吗?乾元帝能看不出来吗?
不过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罢了。
糖球说话一向简洁利落:“奴婢既跟了姑娘,自然与姑娘同生共死。”
“好。”李璨深吸了一口气:“先回院子,你们先把我跟前的婢女都召集起来。”
她平息了心头复杂的情绪,这个时候,祖母和大伯母都不能出来主持大局。
她们疼了她这么多年,她也该派些用场了。
鹿鸣院,天已将黑。
李璨站在廊下,身披狐裘小斗篷,手中捧着常用的小暖炉,还是一贯娇软的模样。
但她神色端肃,举止威严,叫人不敢小瞧了去。
“姑娘,人都在这里了。”糖球上前禀报。
李璨微微颔首,清幽的眼神缓缓划过下面众人的脸:“今日,太子殿下带人来搜了我大伯父书房之事,大家想必都知道了?”
下面众人都低着头,没有人敢与她对视。
她语调轻柔,再次开口:“我开门见山吧,太子殿下确实搜走了一些东西。
至于我大伯父是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每个人自己心里应当都有自己的判断,我就不多说了。
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人,今日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想与你们翻脸。
你们当中若有想走的人,站到东侧来,我给你们卖身契,一人再赏五两银子,去寻自己的前程吧。”
她跟前的人,几乎都是打小就在她跟前伺候的。
她性子好,又大方,下人们跟了她就不愿意换主子了,所以这么多年,她跟前的人变动并不大。
“姑娘,奴婢只余下一人了,不管靖安侯府如何,奴婢只愿意跟着姑娘。”守门的糖豆跪了下来:“奴婢愿意给姑娘看一辈子的门。”
“姑娘,奴婢这辈子,就只会绾发,除了姑娘这里,也没有旁的地方可去了。
无论如何,奴婢愿意一辈子追随姑娘。”
专事绾发的婢女糖画也跪了下来。
“奴婢也愿意追随姑娘……”
“还有奴婢……”
“出去了能去哪?跟不到姑娘这样的主子,还不如跟着姑娘死了……”
一大众婢女跪了下来。
李璨抿唇笑了,眼眶微微湿了,她本以为,能留下来的人有一半就不错了,却不料走出来的只有三五个。
“姑娘,奴婢家中老母生病,侄子……”
走出来的婢女当中,有一个往前一步开口解释。
“不必多说,我既然开了这个口,你们只要选离不离去就可以了,不需要给我理由。”李璨朝着糖果抬了抬手:“给她们。”
糖果几人聚在一处,将那几个要走的婢女的卖身契找了出来,一人给了五两银子。
“姑娘,好了。”糖果禀报。
李璨颔首,再次环顾众人:“还有没有人要走的?尽管站出来。”
她要留下的人里面,都是一心向着她的。
“奴婢想走……”
“奴婢也想走……”
方才留在人群中观望的两个婢女,见前面那五六个人真的走了,这会儿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李璨朝着糖果抬了抬下巴,将这二人也放走了。
“还有没有了?”她再次询问。
婢女们都低着头,再没有人走出来。
“很好。”李璨望着她们道:“若靖安侯府能度过此劫,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但若靖安侯府万劫不复,你们也怨不得我,这是你们自己选的。”
“是!”
婢女们高声回应。
“现在,去召集全府的下人,到正厅门口去,告诉他们,想走的我放他们走。”李璨抬着下巴吩咐:“告诉他们,拿着卖身契走,总比背主逃命强。”
“是。”婢女们应下,依言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