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杨副使在此”廖峥转头望来。
杨瀚见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大、大将军,我在这儿。”他尴尬不已的勉强挤出一个笑。
“还请杨副都使移步详谈。”廖峥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杨副都使,请吧。”一旁的少年朝他比了个手势。
杨瀚扭头盯了他一眼,愤愤甩袖走了。
凌云璟跟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
杨瀚心虚的低着头,在前面走着,脚步慢吞吞的。
有韩通在的时候,他还能稍微硬气点。但这会儿韩通不在,他就立刻被打回了原形。
他跟韩通不同,既没有百年望族的身家背景,又没有官至一品,和廖峥平起平坐。
他一介寒门书生,好不容易从底层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上,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这么多年的官场经验,让他充分认识到,想升官,有没有能耐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得罪头顶上的人。
韩通他得罪不起,廖峥他更得罪不起。
韩通的责任他要主动往自己身上揽,廖峥这边的罪责他也要主动担。
短短几步,杨瀚已经在心里绕完了山路十八弯。
所以一见到廖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拳请罪道,“大将军,属下知罪,求大将军责罚!”
廖峥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一出,顿了顿,低头道,“杨副都使何出此言快起来,有话起来再说。”
杨瀚并未起身,反而沉声说道,“属下确实有罪,不配站着回话。”
“听闻大将军下令让禁军兄弟们腾房子给那些西蜀来的流民,大家伙儿都不乐意,我身为他们的长官,非但没有劝诫大家,反而默认了他们的做法,此罪一。”
“方才,云虞候提出用比武决定兄弟们的去留。我见禁军将士一时不察,马失前蹄,就要失去自己的住所,于是心中一急,说话失了分寸,谁料竟造成如此恶果,此罪二。”
“我、我……”他说着说着,声音竟更咽了起来。
“我认罪,但我不后悔!”
他大声说完,痛哭流涕起来。
“大将军!禁军上万个兄弟,拼死效国征战沙场,不知哪天就马革裹尸,无法生还。因而活着的时候,兄弟们想住的宽敞些,我便放任他们这么做了,都是我管束不力、放任自流!大将军您要罚,就只罚我一个人吧!”
这波反向操作看的凌云璟霎时间来了兴趣,歪着脑袋琢磨杨瀚这个人。
他这话说的太高明了,像是揽了所有罪责,却不吭不响的收买了人心,最关键是,他避重就轻,把唆使械斗给巧妙的遮掩了过去,只强调这件事本身的合理性。
如果整件事本身就不合理,就算是作为发号施令之人,廖峥也没办法再找他追责了吧
杨瀚这边话音刚落,禁军里立刻有人出言维护道,“大将军,不关杨副都使的事,是我们不愿腾出房子的!”
“大将军,我们想不通,为什么大将军要收留西蜀的流民!还要我们让出房子给西蜀的人住!”
“杨副都使方才刚回到营中,根本毫不知情,他是冤枉的!”
“对!杨副都使是替我们顶罪,大将军要罚就罚我们吧!”
……
声音此起彼伏。
禁军之人都是天子麾下,全都敢说敢作,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