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春猛的坐了起来,她捂着耳朵,疯了一般的尖叫。
苏叙白飞快的从外面跑进来,将成春一把抱进了怀里:“别怕,别怕,阿春,我在呢,你别怕!”
成春捂着自己的耳朵,撕心裂肺的惨叫,直到屋子里的灯被红豆全部点亮。
“没事了,没事了,阿春,没事了!”
成春紧紧的揪着苏叙白的衣襟,浑身上下一直不住的颤抖:“她们被吃掉了……她们真的被吃掉了!那些人,把我们叫做羊,两脚羊,三四岁的孩子……她才那么点大,他们说幼崽养着浪费粮食……”
成春的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站在一旁的红豆,光是听着就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红着眼,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想,成春被抓走的这几天,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叙白紧紧的抱住成春:“他们都死了,带头的人全部被当场绞杀,那些被绑架的妇女,现在都安置在县衙门,阿春,不要怕,已经没事了,真的已经没事了!”
成春抬头看着面前的苏叙白,一双眼睛红的好像是一只兔子,湿漉漉的,满满的都是恐惧。
苏叙白心疼的厉害,但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不断的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
一直到后半夜,成春哭的累了,红豆给她喝了一碗镇静安神的药,她才重新睡了下去。
苏叙白看着面前的红豆,她有太多的问题,比如他们是怎么从那么湍急的河水里面逃脱的?又是怎么到的杭州?在一路上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偷偷的帮助她们?还有,这段时间,她们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可是当她看着低垂着头,紧紧攥着手的红豆,忽然就不想问了,问了,得到的也未必都是真话,问她,倒不如等成春自己交代。
暴乱的流民食人肉的事情,还是被传了出去,虽然苏叙白和孟少卿她们已经将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看管了起来,但是由于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惨烈了,还是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去。
整个杭城因为这件事情异常的恐慌。
这一次负责赈灾的,是郝丞相的一个学生,官居二品,也的的确确是个人才,可这个人才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赈灾的,竟然会闹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但是眼下,他们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管到徽州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控制好杭州城内已经流入进来的流民,**只是缓兵之计,真正要控制的,还是得给他们粮食。
杭州的富商不少,良善的也多,知道是给流民募资,就连普通百姓都会给上一两个铜板,尽一份自己的心意。
各处纷纷设立了粥棚,用来给灾民果腹,还搭建了遮雨的竹棚,让他们短时间内有个栖身的地方。
光是这些事,就已经让苏叙白和孟少卿忙的焦头烂额了,所以等到苏叙白真正有时间坐下来和成春面对面说话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了。
成春大约是受了刺激,这几日虽然已经退了烧,但大多时候还是昏睡着的,时不时的就会做噩梦,苏叙白见她这幅模样,到嘴边的责问还是咽了回去。
直到这一日,成春主动找上了他,没有问候,没有前奏,开口就是:“我爹娘他们呢?”
那个时候,苏叙白是生气的!
这些日子他里里外外忙的焦头烂额,成春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他一句,他现在在做什么?忙不忙?累不累?好不容易来找他,就是这幅质问的口气。
“你就是这么求人办事的?”苏叙白放下手里的笔,冷眼看着面前的成春。
“我没有要求你办事,如果你不告诉我,那就把守卫撤了,我自己会走。”成春看着面前的苏叙白,声音很轻,却说的很清晰。
苏叙白看着面前的成春,当下就被气笑了:“成春,如果不是我救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我不是也救过你一次嘛,扯平了!”成春看着苏叙白,冷声说道,“要么告诉我爹娘怎么样,要么放我走!”
“走?怎么走?契书上,你是我的良妾,你怎么走?”苏叙白冷笑了一声,“成春,你伪造身份混入杭州,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进大牢里面!”
成春抿着嘴不说话。
“所以,是谁帮了你?”苏叙白走到成春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可不相信你有本事给自己伪造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