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向来不怎么勤勉的县丞,自打这一日以后,日日起早贪黑的,一边整顿朝堂风气,一边彻查胡家的案子,先前与胡家有生意往来的人家,也是人人自危,县丞的府邸上,每日都有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守在门口。
县丞的大娘子可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旁人送的礼,大多都是照单全收的,可是这一次,别说是送礼了,县丞的府邸,大门口都是不开的,这位大娘子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见不到人影。
当成春见到苏叙白拿出来的那一封密信的时候,就大概猜到,这位突然出现的谢澄胤,怕是就是这封密信的主人,虽然有些不安,但是苏叙白不说,她也依旧是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见面笑一笑,就当是见过礼了。
谢澄胤对此颇有几分满意,只觉得在这个地方呆着,自在得很,没有人总是跪啊跪的,烦得厉害,心里舒坦了,也就心安理得的住下了。
但是对于谢澄胤在这里住下这件事,苏叙白是有几分不满的。
按照先前的习惯,每日晨起,和成春一起用过膳以后,他便会空出些时间来教成春读书写字,而自打谢澄胤这个祖宗来了以后,每天刚用完早膳,就有人来请,要么下棋,要么出去走走,总而言之,谢澄胤的到来,很不应该地剥夺了自己教成春读书写字的愉快时光。
苏叙白每日里都是将不满摆在脸上的,但是谢澄胤就是一副看不到的模样,然后仗着自己是太子,用身份压着他,让他陪自己玩。
苏叙白纵然有千般不愿,也只得认命。
胡家的案子在十日以后审问,成春没有去看,只是在家里一笔一划地练着字,直到胡大夫的娘子红着眼上门。
平日里总是笑意盈盈的胡娘子,一看到成春,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红着眼就要跪下,好在成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县丞将胡家的旧案翻出来了,胡家的宅子,还给我们了!”胡娘子紧紧地拉着成春的手,眼中满是感激,“阿春,他们将胡家的祖宅还给我们了,老胡他……他……”
“娘子,这都是我该做的!”成春看着面前红着眼,语无伦次的胡娘子,笑着说道,“那个时候在铺子上,胡大夫教我认药,让我免了多少辛苦,更何况那本就是胡大夫的祖宅,如今,也不过是物归原主!”
胡娘子到底是没忍住,捂着嘴开始落泪。
因为这个祖宅,胡大夫受过太多的罪,胡娘子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嫁给他,为的就是他这个人,如今他心中多年的夙愿,忽然被实现了,她比谁都要高兴。
胡娘子唯一没有想到的事情就是,她曾经因为同情,而多有照拂的一个小丫头,如今竟然给他们鸣了冤,做了主,虽然她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她知道,如果不是成春多提了一嘴,几十年前的旧事,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查呢!
胡家倒了。
连带着一堆与胡家有勾结的商户纷纷倒台,一时之间,居高不下的物价也落了下来,满城欢欣雀跃。
胡家的男子,手头上,或多或少的,都沾染着人命,所有的案子被查出来以后,胡家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一时之间,树倒猢狲散。
胡家的女子手头上或许没有人命,但是助纣为虐算是帮凶,流放关押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