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谷的地法一公布,连绵至东街口的皱廊,居然变平了。
土地,按人来计算,每人一方地,每方地能种九百九十九斤粮食,足够一个人一年的口粮。
无生谷的水稻和人间又有所不同,每株水稻,有七根稻穗,每棵稻穗上,有九十九颗谷粒。
一株水稻,足有六百九十三颗稻穗,这可比人间的水稻都要好多了。
把每条街相邻的地界分成两块,总共八块地,每块地设了一个部首。
这八个部首,先负责维持秩序,顺带帮助人们沿路盖房。
原来的中庭被保留了下来,锅八和花家那些捕快们,准备在中庭建房,要在那统管八部。
分粮种的时候,无生谷四条大街的路旁突然开裂,裂缝顺着四街并行,地面突然下陷,形成了四条一丈多深的峡谷。
四条小峡谷一直连绵到火流变成的大江中,清澈的河水立即被引了出来,沿着峡谷四路奔流,这水流又与东西南北四街并行。
这水非常奇怪,地陷时不慎落入峡谷的人们,居然全都浮在了水面,涌动的水流争先恐后的把人们推向了岸边。
四条河流又分出数不清的小支流,小支流一条条的四散而去,从空中俯瞰下去,整个无生谷到处遍布这大大小小的支流。
石放正站在花四娘家旁的山坡上,嘴上叼着一棵刚拔下来的青草,一边轻轻的咬着,一边看着山坡下缓缓流过的河水发呆。
周伍坐在他脚边的草地上,手上也拿着一根草在那摆弄着。
花家院子里,锅八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安排差员引人们排着队领粮种。
“石头,”周伍说道。
“嗯?”石放应了一声,他被草叶子塞了牙缝,正弯着小手指甲在那叼着。
“我能把老婆孩子接过来么?”周伍问道。
“接到这里来?”石放听了一愣。
“嗯,我想在这里放牛。”周伍说道。
“怎么,舍不得走了?”石放总算抠出了那点草叶子,朝地上吐了吐说道。
“这里多自在埃”周伍看着远处的红莲说道。
“呵呵,良田三亩,儿女成双,贤妻一个,草木新房,这日子,我也想埃”石放笑了笑。
“生活不就是这样么,搞那么复杂干什么?”周伍说道。
“外面的事得做完,既然开了头,就必须做下去,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呢。”石放坐了下来,拍了拍周伍的肩膀。
“知道他们怎么说你的么?”周伍看了眼石放。
“什么?”石放问道。
“他们说你是落神菩萨。”周伍说道。
“我……?落神菩萨?”石放看了周伍一眼,又把脸转向一边说道:“那我得赶紧走了。”
“出去之后,你还能带我到这里来么?把我一家人都送进来,我想住在这里。”周伍仍然看着石放,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兄弟,我不确定。”石放不再敷衍,转脸看着周伍说道。
“你不是有什么如意果么,用它想点法子,这么大个无生谷你都给平了,我这点小愿望,应该不难吧。”
周伍说道。
“九块五,你是个人,你得回去做人。”石放说道。
“我就想在这里做人,就做一个普通人,我没那么多想法,也不想当什么英雄好汉,就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周伍说道。
“哪有什么英雄好汉,不都是给逼出来的么,你这个愿望应该不难,不过你得说通你媳妇和孩子,她们肯来么?”石放说道。
“我诓她们过来就是了,进了这里,有什么想法也都没了,你看看这里,红莲当天,水流遍地,用不了几年,这里就是个山清水秀的鱼米之乡,活脱脱的一个小江南,这日子,清闲了不得。”周伍笑道。
石放没有回答周伍,抬眼看了看山坡下,长长的队伍正慢慢向前移动着,领了粮种的人们不住的冲差员们点头致谢。
李修缘跟吴婉婷在说着些什么,花四娘拿着根木棍站在粮包前,几个年轻的捕快在一边帮忙点着数。
“周伍,你总是活的比我明白,也比我简单。”石放苦笑了一声。
“呵呵,我也曾想跟你一样复杂,可命运就是这样,我就是个买油炸的,你却是个有奇缘的,虽说这事把咱们连在了一起,可人总有分开的一天。
你想着要去做些个大事,我也得要做我的小事,石头,不是我不想继续帮你,那边赢不了你的,我信你。”周伍抬手拍了拍石放的肩膀说道。
“哦?”石放看着周五的眼睛说道。
“没什么,就是一种感觉,你表面上似乎大大咧咧的,可是你都算计过,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带我进那栋楼。”周伍说道。
“为什么?”石放问道。
“我出不出卖你并不重要,你完全自己能攻进来,你带我来,一是想告诉我,你还把我当兄弟,二是想告诉对方,你随时可以牺牲我。
这样,以后就没人敢在拿人要挟你。”周伍说完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只掏出个打火机来。
周伍的样子,似乎有些无奈的洒脱,石放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见周伍想抽烟,自己也顺手一摸,口袋里恰好有个皱了巴叽的盒子。
掏出来一看,还真是个烟盒,只是这盒子的翻盖已经脱落,剩了两根过滤嘴露在外头。
“真是烟不欺人,正好两根。”石放苦笑道。
二人一人一根点上,各自抽了一口,不知怎的,这些烟却不像以前那个味道,闻起来颇为呛人。
“咳咳咳……,”石放咳嗽了两声,轻轻拍了拍胸脯说道:“周伍,我没这个意思,你不要想多了。”
“兄弟,我懂,这事也不复杂,他们利用我接近你而已,你却反过来利用我钓了他们。
石头,我就是个卖油炸的,没那么多雄心壮志,可你不一样,你得把路走下去。
我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被谁利用都是利用,为什么不能让你用一用呢?”周伍说完,吸了一口烟,对着天空一吐,一团青烟刚一扬起,就被风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