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案后,宁皇稍稍抬起头,浓厚眉毛下那双深邃的黑瞳凝视着跪在殿中的李勤,想看看他今天又要唱哪出戏,沉声言道:“哦?求朕责罚?那你倒是说说你所犯何罪?”
李勤眼中闪过一道不为人所察觉的狡黠,继而露出悲伤的表情,回道:“启禀父皇,儿臣查明户部左侍郎孙田在职期间,屡次以权谋私,篡改户部账目,贪赃枉法,此乃儿臣在这段日子搜集的证据,还望父皇过目。”
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以及两本黄棕色封面的账册双手递上。
见状,宁皇眉头微皱,瞥了眼身旁的白昌。
白昌微微颔首,快速走到李勤面前接过几样东西,转而呈给宁皇。
宁皇将上面的奏折打开,发现其中逐条例出了孙田近半年所犯之罪,内容与前两天星辰卫调查出的证据相差无几,他又随手翻看了几眼账册,继而言道:“既是孙田贪赃,又与你有何干系?”
“启禀父皇,儿臣此前不知孙田为人,受他所惑,一时糊涂,收了他的礼,却不知所收之礼竟出自国库,儿臣有罪,甘愿接受任何惩罚。”李勤的语气中充满了后悔之意,脑袋也是紧紧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闻言,宁皇双眼微眯,他对朝中的势力分布还算清楚,孙田在去年便已加入荀王阵营,这位户部左侍郎本就心思不正,但要说将手伸入国库和李勤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不可能的,未曾想李勤现在竟然选择直接弃掉这枚棋子,不过仔细想想,星辰卫已经将户部调查得差不多了,就算对方不来找自己请罪,他过些日子也要找李勤算账,脸色显得不悦,沉声言道:“既然你已经查清了孙田的罪责,就没有想过朕会怎么罚你吗?”
李勤吞了下口水,他知道父皇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在怪责自己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孙田身上,但此时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叩首言道:“儿臣自知罪孽深重,求父皇责罚。”
“好,那朕就满足你,令你在三日内归还从孙田那里得到的赃银,并再加缴两成的银子,罚俸一年,荀王府中面壁静思一个月。”宁皇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略显愤怒地回道。
按理来说,敢把手伸进国库之中,他本该将李勤贬至封地,但考虑到情节并不严重,加上李勤对朝堂做出的贡献,又主动认罪,便只好从轻处罚。
“儿臣遵旨。”李勤再次叩首道谢,嘴角却微微扬起。
宁皇叹息一声,挥手言道:“行了,你先退下吧。”
李勤却依旧没有动作,再次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言道:“启禀父皇,除孙田外,儿臣在调查的过程中还查到了一些关于户部右侍郎赵义礼的消息,还请父皇过目。”
闻言,宁皇的眉头再次皱起,吩咐白昌将奏折递上,浏览两眼后,缓缓抬起头,紧盯着李勤,沉声言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这次,李勤倒没有墨迹,从地上爬起身,行礼道:“是,儿臣告退。”
宁皇凝视李勤的背影,直到对方远去,他才摇了摇头,叹息道:“好一招先发制人,自己率先认罪,撇清与孙田的关系,并给朕提供贤儿与赵义礼往来的证据。”
白昌躬着身子,低声言道:“荀王殿下当着陛下的面阳谋,不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