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蔼蔼,一轮残月高挂天空。虽是黑夜,整个万围城灯火通明,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模样。深宫之中的太和殿,子车昂身上挂着件内衫,他衣襟半开,头发松软的垂落在肩头。脖子上凸起的喉结是那么的诱惑人,一双失神的眼神是那么的惹人心疼。
月有阴晴圆缺,人生世上无常。很多东西都带着点世人所说的无奈,子车昂坐在软塌之上,早已没有了睡意。今日之事让他心烦得打紧,他深邃的眼里浮现了一丝苦笑,威严的面容上也浮了一丝苦笑。
原来,他说的这样就挺好的,是这样一番意思…子车昂脸上的苦笑更浓了些,他有些恍惚的望着这偌大灯火通明空荡荡的宫殿,心里徒增悲伤之情。一股孤独寂寞感,竟然从心底油然而生。
子车昂的视线,落入了一个正在吞云吐雾形状似山峦的别致香炉之上。脸上的苦笑渐渐消失,他看着香炉的神情,是那么的恍惚,是那么的孤独。这偌大的宫殿,富丽堂皇的宫殿,竟然只有他一人。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萧瑟的皇宫之中,可曾有人真心对过他子车昂了?
子车昂的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想起了一桩往事,脑海里浮现出那人妙曼的身影,浮现出那人一笑如春的面容,心里的伤感越发浓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心里真装着自己的那人…走了…他当初被奸人蒙了双眼,如今想要回去却怎么也回不去了。
原来,旧事是这样的…子车昂的脸上,又浮现了一丝苦笑,苦笑中又夹杂着几丝凄凉。他生情恍惚地看着那个香炉,心里难受得要死,他沉着嗓子,喃喃自语道”是朕负了你啊…是朕负了你啊…“
人已逝去,再也回不去了…他的眉宇间,露出了淡淡的焦躁,他的眼神与往日的犀利相比,是那样黯淡和无奈。他的面部表情复杂,脸色有些发白,心里装着的,是满满当当他经历过的故事。
就在今日,子车昂派人把周小遥的事情挖了个底朝天,还顺着谣言挖出来了一桩旧事,旧事还与旧爱有关。光这两件事情,就让子车昂头疼不已,头疼之余还带着一丝震惊之情。子车昂今日把这些事情连根带叶的全部挖出,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心寒了,特别心寒。心脏如同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又凉又冷又疼。
身为九五至尊的皇帝,身为一个孤家寡人,他摇头旧事一声叹息。子车辰所谓的这样就挺好的,是想给子车昂一个虚假缥缈的美梦,他子车昂是和子车辰从同一个娘胎出来的,他又怎会不知子车辰的想法?
淑妃气量小,记恨周小遥在御花园的所作所为,把挨板子的事情算计到了周小瑶的头上。于是才有了宫中的那么一出,元昭仪的弟弟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输的倾家荡产还要去赌。你看,缘分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巧妙。本来淑妃魏莹就翘着正得盛宠的元昭仪不爽,元昭仪的弟弟像是撞了邪一样,还一个劲儿地往淑妃魏莹她弟开的赌场里面钻。
这钻吧,也就算了。你说你没钱你还去赌,是不是脑子有病。输了还没钱负,还在赌场里面嚷嚷,老子特么的是元昭仪的亲弟弟,和皇上是一家人,谁敢动老子。
好死不死,魏壮当时就在赌场,一听到元昭仪三个字,当场就把元昭仪他弟给扣了。扣了不说,还揍了元昭仪她弟一顿,揍完之后,魏壮还写了封信托人捎给宫中的姐姐。
魏壮平日里早就听听闻,他姐姐淑妃和元昭仪素来不和,于是自顾自地替她姐姐教训了元昭仪她低,就相当于教训了元昭仪。反正元昭仪她第在魏壮手里,元昭仪顾虑自己的弟弟,自然不能和他姐姐叫板了。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霉运当头的周小遥,给子车辰送奏折,然后浑浑噩噩地来到了御花园。说了些自认为不是污言秽语的污言秽语,气头上的淑妃正愁找不到撒气桶的时候,周小遥就出现了。莫名其妙被人扇了一巴掌不说,还和淑妃吵了一架。他子车昂听了事情经过,就罚了淑妃。
淑妃气不过,自然又将怨气怪罪到周小遥身上,得知周小遥要进宫,正愁着想法子报复回去的时候。她弟弟就给她雪中送炭,送来了一封信。淑妃瞧见后,兴奋不已,就差人去找元昭仪了。
元昭仪就弟心切,就应下了淑妃的话,昧着良心这才来了太明宫外石拱桥上面的那一出。周小遥就这样,理所当然天衣无缝地被人坑了,还差点掉了脑袋。子车昂当时正在气头上了,就让自己弟弟子车辰亲自动手刑了行,导致那个晚宴,子车辰从头到尾黑着一张脸。谁也不搭理,谁也不想理。
今日,子车昂找人证实了两桩事情,一桩是周小遥的,一桩是李莲心的…陈年旧事的雾水渐渐散开,事情的经过和原由如同这慢慢散开的云雾一般,渐渐明朗。子车昂心一寒一冷,下令赐了淑妃五十大板,将其打入冷宫。闻之此消息的吏部尚书魏迁,差点就晕死过去,才痛失爱子的他,怎能接受如此的打击。五十大板啊!这要是狠狠地打下去!再打入冷宫没人医治,恐怕也是命不久矣。
至于元昭仪呢,她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虽然使出由应,但依旧是做错了,再加上了李莲心一事,她也有参与。于是子车昂也赏了她五十大板,可这才刚打下去,就有人匆匆来报。说什么元昭仪坏了皇上的孩子,打不得,子车昂心一狠,冷冷地说了句“打!”
就是这样,元昭仪流产了,还活生生的被打晕了。五十大板一下来,只剩下一口气,还是御医们拼死拼活才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闻之此事的太医和大臣们,更加惶恐不安,觉得子车昂很让人害怕。自己心爱的女人犯错,下起手来一点也不含糊,新账旧账一起算,就算对方坏了他的孩子他也一点都不心软。说打的时候,那叫一个干净利落,那眼神那叫一个冰冷。
夜,早已深了。子车昂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血色,过去的回去和现在的苦楚在他的心里不停的交织着,不停的在他心里打了一个又一个结。
他面色苍白,平日里的威严早已褪去,神态很是颓废。他怅然若失地重新躺会了他软松松的龙榻里,黯然伤神地盯着房梁,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一桩,是他久久不能忘记的心结。一桩是他久久不能放下的恋情…这两桩事情,看似有结局,实则没结局。看似实的,可又像是虚的。让人捉不透,也摸不透。
那是一年最寒冷的时候,先皇刚刚逝去不久。整个万围城飘起了鹅毛般的大学,白花花一片一片冰冰冷冷的雪花不停地从天上飘下来,覆盖了整个万围城。年仅二十三岁的子车昂,才刚刚登基便在朝堂之中对他同父异母地兄弟们掀起了腥风血雨…
他记得,他刚登基的那会,朝中的大臣如同流水般的一波接着一波的递呈辞呈,他心烦意乱,统统应下了。刚登基的皇上往往都帝位不稳,尤其是不是嫡出,而且这个位置还是他枪来的。恰好梁国的使臣前来请求和亲,子车昂思考再三,不顾她母后江林月的反对,一咬牙心一狠,送了自己大一些的胞妹前去和亲。
去往梁国的路,本就崎岖,再加上是寒冬腊月,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山路嶙峋且路途遥远,一路上都是什么悬崖峭壁,一路上都是什么寸草不生的场景。白雪覆盖了嶙峋的山谷,仔细瞧上一瞧,是另一般不多见的美景。然而去和亲的队伍就葬送在了这个山谷之中,天气太冷,路又不好走,再加上积了些雪,有些滑。和亲的队伍,一不小心,都掉在了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被活生生的给摔死了。
江林月听闻此事后,心灰意冷,借着给先皇守灵的幌子,从此一去不复返。而,听闻了此事的江老将军,也不久后于世长辞。子车昂现在都还记得,他微服出宫,来到了江家的将军府上,打算送自己的外公最后一程。却连个江家的大门都进不去,他记得那一天,他不是一个人,子车辰和子车孟都在。
江老将军逝去的时候,正是快要过年的时候。子车昂身后跟着子车辰和子车孟,以及好几个侍卫。这才刚到将军府的大门口,就瞧见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他们认得,这是他们的姥姥。